將軍好兇猛 第253節
不過,從景王府到崇安觀,一路都是深宅高第,高聳堅厚的院墻,將并不算窄的甬道擠壓得特別的深狹。 赤扈人圍城未撤,宵禁未解,此時的長巷里空無一人。 烏云低垂,十數禁卒、宮女、宮侍簇擁軟轎而行,僅靠四盞手指燈籠照路,聽著幽怨的羌笛聲里,不時雜夾幾聲的古怪鳥鳴,誰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陳公公,這什么鳥叫,汴梁城里怎么就沒有聽過?怎么透著些邪性??!”負責護衛的小校挨著年老宦宮問道。 “邪什么邪?別胡說八道,崇安觀就是鎮邪的!”年老宦宮低聲喝斥道,卻也禁不住催促眾人快走。 “當當當……”一陣沉悶的竹梆子聲從遠處傳來,轉眼就見一人推著一輛獨輪車從巷口拐過來。 獨輪車一側乃是一排矮柜,挑著一只燈籠照明,隱約照出推車的乃是一個健壯的漢子,臉面模糊;另一側放著火爐等物,火爐里的炭火還燃著,有紅晃晃的火光照出,一眼看去乃是汴梁城里走街串巷兜賣的食擔子。 雖說城里宵禁未解,然而宮里宮外但凡有門路的,真正照規矩辦事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看到那人推著獨輪車在巷口停下來,年老宦宮也沒有起什么疑心;這時候那瘆人的鳥叫與羌笛聲也都停了,看到巷子口有人蹤出沒,反而叫人安心。 而這次奉旨催促纓云郡主前往崇安觀集中,年老宦官就擔心景王府里會有人阻攔,他們現在都走出景王府了,卻沒有想過還會出什么岔子。 那人取出一根短棍,將獨輪車支在巷口,取出一口小鐵鍋放火爐上,又從矮柜抽屜格子里取出碗筷等物,很快就見一個簡陋的夜食攤子在巷口有條不紊的擺出來。 待宮宦、禁卒簇擁軟轎靠近,那個漢子張羅喊道:“各位官爺巡夜辛苦啊,要不要來碗熱騰騰的湯面暖暖身子??!我這邊暖壺里還有酒哩!牛羊冷切,特制的醮料,甭提多香,腌好的蒜頭下酒也爽口!” “瞎了你的狗眼,哪只眼睛看我們像那些巡夜的莽貨?去去去,滾到一邊去,別攔著道!”禁卒校尉罵道。 “高麻子,你他娘怎么不在羅漢府巷擺食攤,卻跑這里來了?害老子一通好找。你他娘別說不知道爺幾個今日夜里在羅漢府巷巡夜?白吃你幾碗酒怎的,能心痛死你?你也不想想要沒有爺爺罩著你,你他娘這時候出來亂跑,不把你當jian細給剁了?” 夾巷里傳來粗魯的叫罵聲,一陣散碎的腳步聲越走越近,就見七八名手持槍矛的巡夜甲卒追出來。 為首之人先是一把揪住食攤主的衣領子,待要再罵,轉頭看到這一側的巷道里有十數人簇擁著一頂軟轎,頓時警惕的打量過來,將刀橫成身前,低聲喝問道: “都什么人,怎么鬼鬼祟祟的?轎子里是誰?” 禁卒校尉禁不住要笑了,他們這身裝扮,這些眼瞎的巡卒竟然質問他們是誰? 禁卒校尉禁不住將佩刀抱在胸前,等著這些不開眼的巡卒走近些才嚴加訓斥,他們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十字巷附近有十數人影隱藏在夜色之中,拿長棍將附近幾家府邸的門戶從外面頂死,然后一齊拿出銅盆銅缽猛然敲響起來,疾聲呼叫: “走水啦,快救火??!小姐的廂房燒起來了。哪個挨千刀的跑進咱家小姐的閨房里來,怎么褲子都沒有提起來?捉住那兩個龜孫子!夫人她怎么也光著身子?唉呀呀,丟大臉了啊,夫人、小姐她們一起在偷人啊……” 禁卒校尉回頭驚看過去,卻不防走到跟前的巡卒頭目驀然間拔刀,一道冷冽的弧形刀光從眼角余光中閃過,快如閃電。 禁卒校尉都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覺自己的脖子一涼,捂住血汩汩而出的脖子,嘶聲叫道:“你們不是……” “有人劫纓云郡主!”年老宦官站在軟轎旁,尖叫出聲,巡卒頭領的刀光已當頭罩來,他剛喊叫出一句,鋒利的刀刃已經將他的半張臉削去。 后面的禁卒驚慌大叫,但都被四周驟然敲響的盆缽掩蓋,他們拔刀都沒能抵擋多久,便被紛紛被巡夜甲卒拿刀矛殺死;另兩名宦官、宮女也沒能幸免于難。 纓云驚懼的看著轎簾被人從外面掀起,舉起粉嫩的拳頭就要朝來人臉面打去,卻被那人一把抓住。 “郡主莫打,我是徐懷?!?/br> “徐懷!”纓云一直被困于轎中,已經適應黑暗的環境,這時候僅有一點微光照進來,還是看清楚徐懷的臉,身子猛然癱軟下來,抓住徐懷的胳膊才沒有倒下,問道,“可是爹爹叫你們來救我?” “我等正是奉殿下之令!”徐懷沒時間跟纓云郡主在這里解釋什么,順著她的話說道,“我們需要分散撤離此地,郡主你即刻罩上這身衣裳,有人會護送郡主先去朱沆郎君那里!” 徐懷將纓云郡主從轎中拉出來,將她身上的襦裙扯去,套上一件罩袍,又快速將她的秀發挽起,扮作男人狀。 雖說事前拿長棍將各家府邸門戶頂死,又制造大量的雜音掩蓋廝殺叫喊,但這么大的動靜,各家府宅里這會兒已經有仆役爬著梯子,高舉燈籠從院墻里探頭看出來。 徐懷著周景、朱承鈞帶人先護送郡主從東面的巷道往外撤走,他帶著扮成巡夜甲卒的人手,也不管附近府宅探頭看出來的目光,繼續在橫尸巷口的禁卒、宦官身上摸索,將值錢的東西一一搜走,然后再從另一條道撤走。 高舉燈籠也看不出多遠,看到是一伙人在巷道里打劫殺人,各家仆役只是堵住院門,哪里敢出去多事? 等徐懷他們從容離去之后,才有人強推開頂死的宅門走出來,舉著燈籠再看被打劫的尸體所著服飾,都嚇了一跳,不敢再有耽擱,慌忙派人趕去報官,這時候還沒有人知道是纓云郡主被“劫走”了…… 第八十六章 審訊 太祖初立,力倡節儉,大越皇宮(宮城)乃是在舊有使署的基礎上改建,規模比前朝要小得多;汴梁也沒有建造規模更大的皇城,僅僅在原有的汴梁城之外,加修了外郭城,將汴梁城分為內外兩重。 赤扈人南侵以來,數以十萬計的難民為逃避戰禍涌入汴梁城,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滯留在郭城,僅有少部分借著投親靠友的名義進入內城。 而這些人說是投親靠友,但混入內城后,實際很多并無親友可以投靠,現在大部分都被驅趕到汴河南岸的通濟寺附近。 這里也是內城貧民最為集中的區域,原本就魚龍混雜,現在又有數萬難民被驅趕過來,越發混亂。 宵禁在這一區域是不存在的,巡夜軍卒人手少了,輕易都不敢進入這一區域。 汴河南邊的街巷還有不少店鋪人家掌著燈,水面卻是黑漆漆一片,一艘烏蓬船無聲而緩慢的滑動,最終在一座貨棧碼頭前停下來。 船艙里傳出數聲“咕咕”鳥鳴聲。 “咔咔!”黑夜里傳來擊打火鐮子的聲響,很快兩盞燈籠被點燃起來,碼頭上有七八人一直守在暗處,這時將兩塊棧板搭到船舷上。 朱沆、朱芝站在碼頭邊,看到纓云郡主走下船來,低聲叫道:“謝天謝地!” 當下也不多言語,眾人簇擁纓云郡主穿過雜亂的堆棧,走進前面院子里。 院子不大,外側不時有一陣陣騾馬嘶嘯聲傳來,但幾盞燈籠照亮不了多大的地方,纓云也看不大清楚院子里外的模樣。 她這時候心思定了下來,心里卻有了很多的疑惑。 不過,剛走進院子,就有人將朱沆、朱芝二人喊走,纓云不知道他們還要忙碌什么事情,她也只能先耐著性子,叫人帶到二樓一間房里歇息。 她哪里能歇了下來? 除開外側騾鳴馬嘯,她隱約能聽見樓下有斷斷續續的沉悶慘叫傳來,纓云越發好奇,待要推門走到院子里看個究竟,卻聽到有人從木樓梯走上來,忙坐到窗前桌旁,片晌后木門被人從外面“吱呀”推開來。 借著暗弱的燈火,纓云看清楚來人的面孔,驚訝叫道:“繡兒,怎么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來人將手里熱汽騰騰的碗擱到桌上,說道:“是徐軍侯與朱小郎君前天夜里找到奴婢,說是奉了王爺的命令要將郡主接出王府,要我跟小栓子當內應打聽消息,配合他們接郡主你出來!謝天謝地,沒想到真將郡主你接出來了,沒被送到崇安觀去!” “小栓子呢?”纓云抓住貼身侍女的問道。 “小栓子還留在王府里——徐爺說郡主貿然消失,有司一定會追查下來,王府是最大的懷疑對象,少不得會將王府翻個天翻地覆搜找郡主你,留有人在王府,就能大體知道宮里的動向?!笔膛f道。 “我娘她可知道這事?”纓云忍不住期待的問道。 “徐爺說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不要叫王妃以及王府里其他人知曉,要不然破綻太多,可能等不到將郡主你護送出城,就會被人找上門來?!笔膛畵u頭說道。 纓云看到繡兒那一刻,內心特別希望這一切是她娘親自安排的,卻沒有想到她娘完全不知道這事,禁不住滿心失落起來。 “郡主,你這些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這里也沒有好的吃食,夜里剩了一些面,奴婢燒了一碗面條,郡主你快吃了填填肚子,看你這幾天都瘦了好多?!笔膛叽俚?。 纓云沒滋沒味的將雞蛋面吃下去,沒有那么饑腸轆轆,這時候又隱約聽到樓子里有沉悶的慘叫聲傳來,問繡兒:“這是什么聲音?”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在審訊什么人!這邊的院子不大,門窗朝著院子里,堵不嚴實,聽著這些聲音怪瘆人的!”侍女說道。 又坐了一會兒,聽到樓下院子里傳來一陣腳步走動聲,還有甲片輕輕簇動的聲響,纓云頓時想到假扮巡夜甲卒的徐懷等人,推門憑欄看下去,卻是徐懷在一群甲士的簇擁下走進院子里來。 “郡主還沒有歇息?”徐懷抬頭起來問道。 纓云這時候哪里能躺下歇息,她從木樓梯走下去,問道:“徐懷,我父王他在鞏縣一切都還安好吧?” “王爺在鞏縣當然一切安好,”徐懷說道,“不過有件事,我們之前并沒有說實話——我這次回汴梁是來見王相與朱沆郎君的,在見到朱沆郎君之后,才知道郡主你的事,想著給王爺傳信怕時間來不及,路途上免不了會有虜兵阻攔,不可測的意外太多,因此自作主張先將郡主劫下來。這也是我與朱沆郎君以及王番郎君的決定,王爺那邊還不知情。不過,我相信王爺知道這事,一定會下令我們救下郡主的!” 纓云卻不意外,說道:“我說呢,才短短四五天時間,父王他怎么會這么快知曉這事,還派你們趕回來將事情都安排妥?” 徐懷趕過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置,見纓云郡主并無回房間歇息的意思,便直接問朱沆:“秦之惠有沒有交待什么有用的情報?” “秦之惠咬死說那兩日他不在館中,何人接觸虜使,他一概不知——用過刑也沒有改口。鴻臚寺禮賓院在少卿之下有丞、主簿、錄事以及院吏二十余人,這個秦之惠或許是真不知情,要不我們再找人追查下去?”朱芝在一旁說道。 “我們調查的幾條線索,都交叉到他身上——莊守信作為鹽鐵司修造案的大臣,倉促間都能聽到很多傳聞,秦之惠怎么可能一點都不知道?他就算沒有親眼見到,怎么也能聽到很多消息,他越是咬牙一個字都不透漏,越說明他身上有問題,只是他知道事情牽涉極大,才咬住牙想蒙混過關罷了!”徐懷說道,“我親自去審他!” 徐懷與朱沆、朱芝往西廂房走去。 見纓云郡主從后面跟過來,徐懷停下腳步,猶豫了一會兒,從懷里取出一方黑布給纓云郡主,說道:“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還不想殺人滅口,所以審訊時不能叫這個秦之惠看清我們的臉!” “??!”纓云只是心里還有很多的困惑,并無意去看徐懷他們對他人嚴刑審訊,只是不知道這時候能做什么,情不自禁的跟著走了幾步,驀然間見徐懷將一塊黑布遞過來,愣怔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將黑布接過去,將臉面蒙住。 看到朱沆、朱芝都拿黑布蒙住臉,徐懷卻是伸手往衣甲上擦了擦,然后將血污抹到臉上,在昏暗的燈火下,卻是說不出的猙獰。 跟在徐懷等人身后走進西廂房,纓云卻見里面點著幾支大燭,相當的透亮,只是拿厚布簾遮擋門窗,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聲音也不怎么傳得出去,難怪剛才聽聲音都覺得特別遠。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被吊綁在房梁上,袍衫被剝下來,裸著上身,后背被鞭子抽打得血跡斑斑;房里還有三個負責刑訊的人,都拿黑布蒙住臉。 徐懷揮手叫人將鴻臚寺禮賓院丞秦之惠放下來,看著他嘴皮子痛得直哆嗦,眼神掃到自己臉上就慌亂閃開,好像生怕認出自己來。 徐懷拔出囊刀,將秦之惠身上捆綁的繩子割斷,說道:“他們幾個用刑是不是太沒有水準了,又蒙住臉,明擺著不想動不動就殺人滅口嘛,怎么能唬得住秦郎君呢?不過,秦郎君應該能聞出我身上這新鮮的血腥味吧?” 秦之惠眼皮子跳了跳,低頭啞聲說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們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消息是從禮賓院泄漏出去,宣武軍三千冤魂啊,秦郎君你說不知道,這事就揭過去了嗎?而如今這世道,就算我們不殺你,將你放回去,不去牽連你的家人,秦郎君,你跟你的家人就真能長長久久、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徐懷搖頭嘆了一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塊汗巾,將臉上的血污擦掉,手托住秦之惠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說道, “秦郎君,你看著我,看清楚這張臉,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你今天這一關是混不過去了。公雞打第一聲鳴,你還不開口,我就殺你滅口,然后派人去抓禮賓院主簿高承云、抓錄事錢程遠……” 說到這里,周景附耳過來說了一句。 “禮賓院錢程遠已經抓過來了,你們辦事效率不錯啊,” 徐懷打了個頓,跟秦之惠繼續說道, “將你們抓過來一個個審,一個個殺,直到揪住誰將消息透漏給虜使為止。你不要覺得自己死得冤,有人暗通胡虜,三千大越健兒覆滅,你們知情不報,覺得自己死得有半點冤枉嗎?便是將你們滿門抄斬,也是死有余辜!對了,你不要以為你死了,就可以不用連累家人了。你想一想,我們還要繼續追查下去,單純將你殺了滅口,而不在你家制造江洋大盜打家劫舍的假相,怕是很難不引起一些人的警覺吧?秦郎君,你再想想看,我這一身血跡是從哪里來的?你不會以為我宰殺一頭羊,將羊血涂衣甲上嚇唬你吧?” 徐懷揮揮手,叫周景將禮賓院錄事錢程遠帶進來。 一個中年官員被五花大綁、蒙眼帶了進來,為防止其喊叫,嘴里塞著布團,周景上前將這人臉上的黑布揭開、嘴里的布團拔出來。 “你們什么人?”錢程遠掙扎著惶然問道,見徐懷冷眼相向卻不吭聲,回頭猛然間看到院丞秦之惠,叫道,“秦郎君,你怎么也被這些歹人抓到這里?” “我現在需要知道宣武軍三千健卒夜襲敵營的當夜以及前一夜,朝中有誰見過虜使,為何禮賓院沒有記錄?”徐懷盯住兩人,說道。 “你這狗賊,在汴梁城里劫持朝廷命官,就不怕滿門抄斬?”錢程遠怒斥道。 “朝中有jian賊暗通虜使,致宣武軍三千健銳慘死敵手,你們知情不報,就于心能安?”徐懷怒極而笑,揪住錢程遠的衣領,拔出囊刀,一刀搠刺入他的胸口,任鮮血逆涌而出,沿著手背、袖甲滴落到地上,直到錢程遠的身子徹底癱軟,才將他的尸體推倒在地上,接著一邊盯住秦之惠,一邊拿汗巾慢慢擦去囊刀上的血跡收入鞘中,冷冷的說道,“秦郎君,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第八十七章 誘導 看著錢程遠像頭牲口一般叫徐懷一刀捅死,尸體橫在地上還在微微抽搐,血猶不絕從胸口淌出,第一次見識到這種血腥場面的纓云,就覺得有股寒氣從尾椎骨往天靈蓋直沖過去,手腳發麻的愣站在那里。 心頭繃緊的最后一根弦,在這一刻仿佛被粗暴的扯斷,秦之惠怔怔看著地上的尸體。 “秦郎君,你與錢錄事,我為啥留下你問話,相信你能想明白,也希望你珍惜拂曉之前這不長的時間,” 徐懷示意將錢程遠死挺的尸體拖出去,從角落里拖了一把椅子坐到秦之惠跟前,說道, “朝中有人跟虜使暗通消息時,你可能真不在場,但你作為鴻臚寺禮賓院丞,在虜使進汴梁城議和這節骨眼上,你竟然會在某一刻罔顧朝廷的規制,兩只眼睛沒有盯住虜使的一舉一動,只能說明你覺察到什么,有意避開。你以為這樣就能于心得安了,你以為這樣宣武軍三千健銳的慘死就與你無關了?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