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
抱抱
寧奚有些搞不明白,新來的阿姨會做很多菜式,但是工資要價卻比一般的市場價要低。按理說做事勤快又細心的阿姨工資要求會相對高一些,但新來的這位阿姨卻只肯接受一半的工資。她心里有點疑惑,但寧尚海要忙一個月左右,總不能天天在家吃泡面和面包。 寧奚從桌前站起來,把阿姨裝好的餐盒放進了保溫袋里,剛要轉身就被身后的阿姨叫住。她摘了圍裙,端著熱好的牛奶連忙往前走了幾步:寧寧,把這個喝了再走,喝點牛奶才會長高呀。 阿姨大概五十歲左右,長得一副溫柔細致的樣子,雖然上了年紀,但隱約還能看出來年輕的時候樣貌不俗。大概是母親去世的早,她對這個年齡的女性總會覺得特別親近。寧奚原本不愛喝牛奶,但看到她跑過來的樣子,還是道了聲謝接過來喝了幾大口:謝謝阿姨。 沒事,快去上學吧。 眼見寧奚背著書包走出去,她將寧奚昨天換下來的衣服稍微一疊放進了洗衣間里,接起電話對著那邊小心地說了一聲:好的,好的我馬上過去。 這次的雇主有些奇怪,只說來這家做事會給她四倍的工資,但要求就是她對寧家只要一半的工資,并且要照顧好家里的孩子。雖然要求奇怪,但報酬豐厚,且那家的女兒又乖巧懂事,所以她也算安安穩穩做了近半個月,這還是背后的雇主第一次提出要見她。 見面的地點在距離寧家附近不遠的一個茶社里,她跟著侍者有些拘謹地進了門,被尹喆進了第一間包廂。垂下的竹簾隔絕了大半外面的光線,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左右看了看卻不敢坐,直到身邊似乎是助理模樣的人提醒她坐才慢慢地坐下去。 對面的男人抬頭看了她一眼,手上似乎盤著一串特殊的珠子,他指尖磨動,將那串珠子輕輕放到桌子上:您不用太緊張,我只是想向您確認一下情況,畢竟那個家里現在就一個女孩,所以免不了多問一些。 對方的聲音雖然聽著冷淡,卻不同于以往有些盛氣凌人的雇主,她點了點頭:是,您盡管問。如果是要問那家的孩子,她每天放學都會按時回家,雖然剛來的時候發現她不怎么愛好好吃飯,但是最近已經能按時吃我做的菜了我每天也都變著花樣給她做菜,畢竟您給的薪水實在是太高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心。 好,那還要多麻煩您了,他似乎輕輕笑了一聲,小孩在上高中,又快高考了,正在長身體,不能缺營養,要麻煩您在這方面多費心思了。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她點了點頭,好像是猶豫了一下,不過我有句冒昧的話想問,那孩子和她爸爸住在一起,她說她爸爸最近在忙工作,所以家里只有她一個人,我想知道您和她是什么關系,嗯她是個女孩兒,所以我得確定您是不是 對面的男人雖然說話得體,但是總透著一些莫名的威壓,讓她無法對他說的話提出一些反駁。寧奚畢竟還是個女孩子,要是被別有用心的成年男人這么關注實在是有些 是不是壞人? 一旁的助理輕輕吸了口氣,剛要說什么,就被談策抬手止住了。 沒事,談策端起面前的茶,低頭笑了一聲,如果非要說,我算她半個監護人,只是這一點還請您不要向她透露。 花園的翻修快要完成了,搭起的紫藤在陽臺下的空地上像瀑布一樣垂下去。寧奚坐在藤椅上,向下望了望,握著鉛筆在畫著圖紙的本子又輕輕畫了一道,困得有些睜不開眼睛。最近談策已經允許她在別墅范圍內活動了,但里里外外都是監控和保鏢,想逃是逃不出去的。 她干脆也懶得搭理他,閑著的時間把之前導師發來的幾張圖畫完。老師在電話里和她提起今年的本科生作業做的一塌糊涂,考古繪圖畫的一團糟,想讓她回去做助教帶帶本科生。眼下這種情況也只能委婉拒絕自己的恩師,寧奚想想就氣不打一處來,仔細算算,也已經有三四天沒和談策說一句話了。 她一面想著,聽著身后門響的聲音,原本的困意瞬間打消了許多。 談策一進門就踩到她扔到地上的畫廢的圖紙,彎腰撿了起來。一團亂糟糟的線條,周圍畫了幾個大圈,間歇性蹦出幾個不雅的英文單詞,看起來是畫的不順心。他將幾張畫紙整齊地排好放到桌面上,走到了藤椅邊上。 寧奚抬頭掃了他一眼,繼續做自己的事請,握著鉛筆的手卻不由得一顫,在紙上凝下了一個灰點。 寧奚手指很細,握著鉛筆時顯得格外好看。他站在一旁看向她腿上的畫板,俯身將它挪了挪,順勢坐到了她的對面:已經處理好了,明天可以去見寧尚海。寧寧,準備穿什么去? 他語氣自然又親昵,像是他們之前從未有過疏離和間隙,也像并不在意她最近對他的無視。寧奚聽著他的話,手指握著鉛筆蜷了蜷,淡淡地應了一聲:我穿什么不用你管。 談策原本準備抬手倒水的動作一停,不禁抬眼看向她的臉。寧奚徑直躲開他的目光,抱著自己的畫板往旁邊一挪,換了個位置面向陽臺。 我不管你,你長這么大,談策手指點了點桌面,但語氣沒變,見寧尚海你如果也一直苦著臉,他該想你過得不好了。 提起寧尚海,寧奚不由得攥緊了手掌。她抬頭冷冷地看他一眼,想起這些日子的堅持和忍耐,不由得再度將要說的話忍了下來:知道了,你還有事嗎? 當然沒事,只是寧奚已經很久沒和他主動說話。只有迫不得已的時候才會被動地回應兩句,大多也只是簡單的幾個字。他將倒好的水向她那邊推了推,看向窗外花園里的花團錦簇:寧寧,和我多說幾句話也不可以嗎? 你想聽,有很多人會愿意說給你聽,寧奚沒抬頭,但不知道為什么胸腔里卻又陣陣的悶痛感,談策,在你把我關在這里第一天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談策搭在自己腿上的手微微一動,目光慢慢沉了下來。寧奚總是知道那里痛就戳哪里,從嘴上占得功夫一直是她的強項。他點了點頭,似乎是將要說的話吞下了,站起來走到她身前,手指一動捏了捏她的臉頰:還想見你爸爸嗎? 他低頭看著她,手掌慢慢地捧起她的臉,強迫她抬頭看向他的眼睛。 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