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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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策正在開門,他手停了一下,抬頭去看二樓的寧奚。她光裸的身體上就披了一條浴巾,手臂搭在欄桿上向下看他。 如果你不想寧尚海的事情早點解決,可以用這種方法,談策收回目光,像是篤定她絕對不會有什么動作,隨手打開了門,只要你不怕是寧家的人來給你收尸。 門合上的瞬間,外面的光線也霎時被擋在了門外。她低頭盯著樓下的餐桌,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寧奚原本還有些委屈,聽到這話反而怒意更多了些。她收回扶在欄桿上的手,迅速地開始思考要怎么報復談策才解氣,反而沒有那么委屈了。 她裹緊了浴巾進屋,翻了一下手機里的聯系方式,還沒等點開周映東的電話,寧禮的信息忽然跳了出來。 她之前就把寧禮的聯系方式拉黑了,但是他每次都會換新號碼聯系她。她心里悶悶的疼,懶得點開他的信息看,但撇到有關文物的那幾個字時還是稍微留意了一下,破天荒地點開了他發來的信息。 江源路32號。 江源路就在這附近,路上有兩家大型商場,她偶爾會過去買點東西。他沒頭沒尾發這幾個字給她,肯定是想她過去。只不過寧禮的話向來是沒有聽的必要,她略一思索,把他的短信從手機里刪掉,拉過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這幾天天晴了不少,天亮的時候外面亮堂堂的。寧奚沒怎么睡著,餓得頭暈眼花,下樓看了一圈冰箱里的東西,老老實實穿上衣服去買菜。 往常這些事李嶠會做,現在這個情況沒辦法再麻煩他了。想到這里,她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關上了冰箱門。 從這里去超市最近的也是江源路商場負一層的超市,走到那里去也肯定會經過32號。 她對寧禮的事不感興趣,但既然要經過,順便看一眼也沒什么。她戴好圍巾,從睡衣口袋里摸出談策的那張卡,冷笑一聲塞到了自己包里。 江源路上平時人就很少,超市也只有節假日的時候人會多一點。她餓的有些頭暈,路上也沒留意那個所謂的32號,直奔超市的蔬果區。 她推著購物車走了兩步,手還沒碰到貨架上的包裝好的蘋果,一只手就趕在她前面截住了她的動作。 寧奚瞇著眼看他手腕上露出的腕表,動作微微一頓。這個腕表的表盤上鑲了十二塊綠寶石,寧禮從很多年前就戴著它,因為設計很特別,所以她有些印象。 她低了低頭,毫不在意地推開擋在蘋果前的手:二哥,你這么喜歡跟蹤我啊,我現在倒是有錢賠你的車了,你也不用為這個事專門跟著我吧。 寧禮收回手,看著寧奚把貨架上成盒的水果全都掃到購物車里,稍微皺了皺眉。 寧奚抬起頭來看他,示意他別擋路,還沒走一步就被他拉住了購物車。她停住腳步,不耐煩地抬頭看著他的臉:你有事嗎? 她不愿意和寧禮見面一方面也是因為寧禮的性格和談策有點像,平時冷冰冰的不招人待見,她看著就煩。 寧奚臉色不太好,說話也沒什么力氣,一看就知道沒吃飯。他上下掃了她一眼,語氣里帶了些一貫的冷淡:寧奚,一起吃個飯,有一件事情得告訴你。 說,寧奚抱著手臂,因為低血糖她現在已經不敢輕易的不吃早飯,所以語氣也更加煩躁,這里不能說嗎? 商場頂層的清吧一般是凌晨營業,只不過這里剛剛好是寧家的產業,所以得了寧禮的授意大清早就開了門。 她坐在卡座的位置上喝了幾口侍者送來的粥,目光掃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寧禮:你想說什么? 寧禮看向她拿著勺子的那只手,往自己酒杯里倒了一點酒,語氣很淡:昨天晚上,叔叔在監獄里嘗試自殺,被發現了,已經救下來了。 寧奚捏著勺子的手停在了碗邊,一瞬間有些茫然。她忘記寧尚海這是第幾次嘗試自殺了,從審判前他就在一遍遍地執著地求死。她作為直系親屬唯一一次被允許看望他時,一眼瞥到他手腕上猙獰的劃痕。 警察說是用收繳的一件打破了的瓷器碎片劃破的,因為一下沒能成功,所以整條手臂上都是傷口。 到底是為什么呢?她望著寧禮的臉出神,勺子碰到碗沿,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忽然地回過神,看向寧禮手邊那瓶酒,拿過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我爸最愛喝這個酒,但是害怕在外面喝酒會破壞紀律,所以從來只在家里喝兩口。我有時候實在想不通,他怎么會犯那些只有你爸爸才會犯的錯誤呢? 她抿了一口酒,隨后仰頭把杯子里的酒喝了個干凈。 寧禮并沒有因為她的話產生情緒波動,反而盯著她再度倒酒的動作。寧奚手腕很纖細,手指也很漂亮,拿著酒瓶的時候也像在拿一件精美的瓷器。 他看著她又喝了一大滿杯的動作,伸手止住她再度倒酒的手,不動聲色地移開了她的酒杯。 這是烈酒,以你的酒量一杯就會醉,寧禮擋住她的手,順勢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寧奚,抬頭。 寧奚喝了兩杯酒,臉頰已經紅了,扶著桌子抬眼看了一眼寧禮的臉:二哥,我就是醉了,也能認出你。畢竟從小到大,每次見到你,我都感覺很掃興。 寧奚的酒量他很清楚,所以沒有繼續和她對話。他上前把她脖子上的圍巾松了一些,想要伸手扶她。 寧奚還沒醉到那種地步,嫌惡地推開他的手,自己圍好了圍巾,拎著購物袋搖晃了一下向外走。 寧禮跟在她身后進了電梯,一路扶著她到了停車場。剛剛喝的酒現在開始上頭,寧奚扶著車晃了一下神,被寧禮從身側扶住了手臂。 他耐心地放好她手中的購物袋,躬身想要抱起她,一旁的車卻忽然響起了喇叭聲。 寧總,干嘛呢,這大白天的。 周映東站在他幾米遠,眼睛掃了一眼快醉倒的寧奚,目光轉回寧禮身上。他手中的煙還沒燃完,就勢在垃圾桶上碾滅,慢慢地走到了他們兩個面前,瞥了一下地上的購物袋:寧總這么早就來買菜,真是不常見啊。 寧禮皺了皺眉,把寧奚左右亂晃的身體扶穩了往自己懷里帶了一下,看向周映東的眼神很冷:周總,你這個時間在這兒,也很不常見。 我來接寧奚,她來之前告訴我了,周映東哼笑一聲,上前伸手在寧奚臉前晃了一下,大白天的您給人灌這么多酒,這是干嘛呢。 我meimei我會自己送回去,寧禮語氣冷了一些,說著就要帶著她打開車門,不勞周總費心。 那可不行,畢竟誰都知道寧奚不太待見自己的親戚,我怎么知道寧總會把她安全送回家呢,周映東挑眉,語氣漫不經心,順手拉了一把寧奚的手腕,寧奚,喝了多少? 寧奚聽到熟悉的聲音,理智尚存,甩開寧禮的手,向前走了幾步就扎到周映東懷里。他伸手接住她,一手扶著寧奚的手臂低頭看了一眼她的狀態,一手點了點旁邊寧禮車的引擎蓋:寧奚前幾天才輸完液,你大早上讓她喝這么多酒,寧總這哥哥當的也太稱職了吧。 他沒再看寧禮的臉色,彎腰把醉過去的寧奚抱起來,只是沒走幾步就停住了腳步。 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車旁一臉陰沉的寧禮,稍微瞇了瞇眼:寧總,提個醒,一般人不用那種眼神看自己的meimei,你有時間還是去看個心理醫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