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嘴硬的小師妹
第十四章 嘴硬的小師妹
我可不會感激你,這一次,就算扯平了。 即便被雁寧攙在懷里,季竹桾的嘴硬本色也依舊不改。 沒有搭話,雁寧看了季竹桾一眼,又將她扶到木床上躺著,從乾坤袋里掏出一床軟被,蓋在她身上。 傷口在手臂,雁寧作勢要撕開衣袖,卻被季竹桾一把攥住手腕。 干嘛? 給你療傷。 雁寧稍微使力,掙開她的約束,將被血漬濕的袖子撕開一條口子。 鮮血還在往外滲,雁寧拿出一顆避毒丹給季竹桾喂下,又將藥粉仔仔細細撒在傷口。 末了,才用干凈棉紗纏好手臂。 有點疼,你忍一忍。 季竹桾一眨不眨地盯著雁寧,看她小心翼翼地給自己療傷,神情認真又平靜。 你 雁寧聞聲抬眸,看向躺著的人。 視線相撞,季竹桾卻卡了殼,張口結舌了半晌,最后泄氣般閉上眼睛,將被子扯過頭頂。 聲音透過細羽絨被傳出來,悶聲悶氣的,我要休息了,不要打擾我。 被子外,雁寧挑了挑眉,嘴角忽地一翹。 收拾好藥瓶棉紗,雁寧氣定神閑地走到茶桌前,坐下來閉目養神。 時間或許過了很久,或許只是短短一炷香,等季竹桾再次睜開眼睛時,屋子里已經漆黑一片。 手指攥緊被角,她咽了咽口水,顫顫出聲,雁雁寧? 師妹,怎么了? 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季竹桾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可下一刻,她卻渾身一震。 雁寧,距離她這樣近嗎? 近得就像貼著她的耳朵說話一樣。 可她身邊,分明沒有熱氣活人應該有的熱氣。 師妹,你,不舒服嗎? 聲音依舊貼在耳邊,涼涼的氣流順著耳朵往里竄,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惺忪睡意褪去之后,季竹桾才聽出,回答她的這個雁寧,語調和平時根本不同。 師妹怎地不說話? 季竹桾一動也不敢動,極力忍住讓嗓子不要發抖,我就是,有點難受不,不太想說話。 那聲音似乎突然興奮起來,仿佛聽了什么不得了的好消息,涼氣直直撲在她臉上:師妹哪里難受?讓師姐瞧上一瞧,再治上一治,便好了。 季竹桾懊悔不已,恨不得給自己嘴巴兩巴掌,忙說:不難受了!只是剛剛那一陣兒而已。 哦,這樣啊那聲音似乎分外遺憾,語氣更加冰涼。 師妹,千萬不要說謊哦,耽誤了傷情就不好了。 它知道她受傷! 難道從她們最開始進這間木屋,它便存在了? 可是,她們明明查探過的 季竹桾忽然一驚:雁寧! 她說了這么些話,雁寧不可能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 為什么為什么她絲毫動靜都沒有? 季竹桾額頭漸漸滲出冷汗。 師妹,多與師姐說說話,好不好?師姐總是一個人,可是很寂寞的。 季竹桾面不改色,故作疑問道:怎么可能呢? 悄無聲息地,她被子下的手掌暗暗移向腰間。 那聲音似嘆似怨,怎么不可能呢?我一個人在屋子里,待了好久好久了,都沒有人和我說說話呢。 那你去死好了! 話音未落,季竹桾不知何時手里多了一柄細劍,伸手就是一刺。 沒有刺到任何東西。 沒有片刻遲疑,季竹桾迅速翻身而起,掐了個火訣,扔在半空。 火光照亮屋內,季竹桾眼前一個人都沒有。 包括雁寧。 季竹桾面無表情,腳步穩穩下床。 她腳上只穿了一雙長襪,此刻踩在地上,只覺得地板如同三月寒冰一樣冰涼。 不可能的。 夏季不可能有這種溫度。 季竹桾環顧一周,發現窗戶關得死緊,更詭異的是房門的位置變了。 原本的位置,此刻已然成了一堵格格不入的刷粉白墻。 而房門,卻出現在了對面。 仿佛故意引人過去一般,那房門并未像窗戶似的緊閉,而是留了一個手指寬的縫隙。 透過縫隙,外面同樣漆黑一片。 季竹桾神色冰冷。 看來并不是木屋進了東西,而是 屋子本就不正常。 她不緊不慢地走到新的房門前,看向被火光染了一層暖色的木門 忽然,她淺淺一笑,神色玩味地看著那道縫隙,自言自語道:真是個笨蛋師姐,一定是被這怪門給騙了進去。 且讓我,再救你一次吧。 語畢,季竹桾伸手便是一推。 房門大敞四開,外面是一望無垠的黑暗,連地面都看不到,被濃重的霧氣遮擋住。 可以料想,若是沒有這火苗,必定是伸手不見五指。 季竹桾不屑地瞅了一眼前方夜色,沒有半分猶豫,抬腳便踏進了幽深無邊的黑暗。 白。 除了白色還是白色。 雁寧每走一步,便如同踩在鏡面那般,發出噠的一聲響。 她眼前沒有路,也沒有任何事物,只有茫茫一片空白。 師妹,師妹? 小桾? 季竹桾! 雁寧喊了一聲又一聲,卻沒得到絲毫回應。 不應該的,她明明是跟著季竹桾進來的。 雁寧想起方才的情景 她原本在休憩,耳中聽見一陣聲響,睜眼一瞧,季竹桾竟下了床,腳步直往門口去。 雁寧觀她眼神僵滯,以為中了什么邪咒,便要攔住她。 誰知,季竹桾竟分外靈活,繞過她的手便竄出了門外。 雁寧自然緊隨其后地跟上。 可等她一出門,便是眼前這副空茫一片的白色景象。 季竹桾也毫無蹤跡。 想起她手臂的傷,雁寧心底忍不住一陣陣擔憂。 能去哪呢? 望了望空曠的四周,雁寧眉頭不禁皺起。 季竹桾!季竹桾你去哪了?! 依舊沒有回應,甚至連她自己的回聲都沒有。 看來,這個地方實際要大得多。 還是說,有人做了幻陣? 那陣眼呢? 雁寧回頭,來時的木門還隱約有些影子,孤零零鑲在一片空白之中。 難不成,季竹桾又回去了? 打定主意,雁寧果斷轉身,向木門走回去。 雁寧手扶在門上,皺著眉,旋即用力推開。 門內的景象映入眼簾,雁寧卻瞬間愣在原地。 她回來了? 季竹桾現在很生氣。 因為這裝神弄鬼的黑霧已經將她困了很久了。 走了不知多遠,但依舊看不到頭,雖然不知道具體時辰,但季竹桾不想再耗費時間。 既然地上沒有線索,就去地下找好了。 劍尖朝下,季竹桾將細劍狠狠向地面砍去。 哐哐砸在地上,發出玉石的聲音。 季竹桾不由得眉尾一揚。 玉?那更好辦了。 打開乾坤袋,季竹桾從里面翻了翻,最后掏出一個掌心大小的錘子來。 看我不砸爛了這破地! 她左手當空畫了一張訣,點點金光向小錘滲去。 漸漸的,錘子變成一巖石般的巨大鐵錘。 季竹桾雙手握緊錘柄,掄起鐵錘,直直往地面砸去。 砰! 砰! 砰! 一下又一下落地,一下比一下用力。 終于,那黑霧下的地面開始晃動,四周漸漸響起了碎裂的聲音。 季竹桾收起鐵錘,飛身而起,懸在半空,冷冷聽著玉碎之聲。 她發現,霧氣似乎也淡了些許。 忽然,季竹桾后背一緊,飛快閃身一躲。 只見一紅衣背影迅速消失在黑霧中。 終于現原形了?季竹桾嘲諷道。 我好心讓你們躲那妖獸,你卻砸我的玉瓶!真是不知好歹! 這一次,那聲音再不偽裝成雁寧的音色,而是恢復了原本的妖艷。 季竹桾神情一厲,你把雁寧弄到哪去了? 那個鵝黃衣服的?女子忽然輕笑,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過來,她如今正沉醉在美夢里呢。 你若能出這幻境,我便將她還給你。 隨著女子聲音漸消,季竹桾周邊的黑霧再次濃烈起來。 驀地,她嘴角沁起一絲冷笑, 區區幻境,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