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5
夜,他將功力渡給了晚媚,所有一切能給的都給了她。事情結束時他頭腦無比清明,知道自己已經油盡,絕對再禁不起一夜酷刑。可是那又何妨,晚媚生姹蘿死,他已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所以當刑風回到刑房,再次舉錘的時候他才如此安詳,聽著自己腿骨碎裂,就好像聽人敲碎一塊不相干的青瓷。漸漸的天就明了,他感覺到靈魂已經飄到頭頂,離解脫只差一線。也就是在那一刻,晚媚對姹蘿之戰開始,刑房里所有監視的鬼眼也都倏然消失。全鬼門傾巢,都跑去觀賞那關乎門主人選的死生一戰。刑房里于是真的寂靜,就只剩下小三,還有那舉錘的刑風。錘舉而不落,當時的刑風神色平定,最后問了一次:“你挑撥流光,是否是受主子指示?”小三已經說不出話,可仍有氣力搖頭,搖得毫不猶豫。刑風的語氣于是就帶了唏噓:“她到底是有什么好,值得你這樣死生不負?”小三艱難地呼口氣,回望他,目光里有反問:“那么姹蘿又有哪里好,值得你不離不棄?”刑風懂得,攤開手掌,看著指甲不曾洗盡的血跡:“我和你不同,我已經負她,給了你們足夠機會取她性命?!?/br>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經明了。晚媚和小三的故意離間,還有方才小三真氣的轉渡。事到如今,他是清醒地目送姹蘿赴死,終于放棄了二十年來不變的追隨。“記得我跟你打過的賭嗎?”一陣沉默之后他揚眉,將錘又揚起:“我說過,如果你最終不負你的主子,我就放你一條生路?!?/br>小三虛弱地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懷他食言。刑風的手高高揚了起來,他的眼前昏黑,覺得身體輕飄,仿佛已經穿越時光,坐上了那架秋千,猛力一蕩赴往自由。之后一切他都不再知道,那一刻的他,真的是以為自己已經死去。許久之后,在他確認自己還活著之后,他才明白刑風不曾食言。借著晚媚和姹蘿決斗的空隙,刑風放了他條生路,將他送出鬼門,送到了涼州安定。有一張字條被放在了他懷里,上面簡單幾個字:“提防公子,在安定等候?!?/br>等什么不曾言明,可他懂得。所以他在安定落了根,還做起生意。不管來日如何,至少他要不枉負安定這個地名,擁有一個院落,讓等候的那個人能夠衣食無憂。“院子還要再大,大到能架一個高高的秋千,蕩起來能看見外頭的風景?!毕氲竭@里他抬頭,因為有了念想,小腿的疼痛似乎也不再那么難以忍受。院里丫頭還在忙碌,今天不再是采香雪,而是在往地上撒鹽。玉惜和他的阮郎已經走了兩天,昨夜暴雪又下了一夜,院子里的雪是掃都掃不干凈。小三將身子往前傾了傾,想去拿匾里的干芍藥。芍藥離手指還有一寸的距離,夠不著,他苦笑,只好又去推那輪椅沉重的輪子。就在這刻院里來了生人,一人華服為首,后面跟著三個彪形大漢,進院后開始一字排開,標準橫著走。小三又苦笑了聲,對丫頭示意,讓她站到自己身后。來人走到了他跟前,第一個動作就是抬腿,將匾里的芍藥踢翻。小三皺眉,很是可惜那些干白芍,道:“你們白來一趟,我并不知道玉惜去了哪里?!?/br>來人看了看他,又是抬腳,將他一腳踢翻,靴子踩在他胸口:“你不知道那誰知道,誰不曉得玉惜是你一手調教出來?!?/br>“她本來是想告訴我,可我不想聽。因為她如果想徹底割斷過去,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去處?!?/br>小三的這句回答再簡單不過,可卻徹底斷了來人的念想,讓他頓時抓狂。“那……她走了你負責賠償?!奔迸履侨颂?,在屋里四指一圈,最后指頭指向了小三椅后的丫頭:“你就把這丫頭調教給我,調教得比玉惜還強?!?/br>小三聞言冷笑,眉眼半彎,笑這堂堂笑蓬萊的老板竟然是個莽夫。一笑破冰,來人低頭,這才發覺腳下踩著怎樣清俊一個男子。“皮囊絕佳身子孱弱?!蹦侨寺龔澭?,在咫尺之外打量小三:“我怎么才發覺,安定城居然有這樣一個天生的好倌?!?/br>第二章.禁瞳(上)一出門大半月,晚媚唯一的印象就是奔波。從南到北,公子總共帶她去了四處地方,有深山也有市集,每一處停留三天。停留的日子晚媚沒有別的任務,只是尋一個人。人畫在像里,是個已經老邁的女子,依稀能看見顛倒眾生的過去。這個人是誰晚媚沒有問,也曾經懷疑過她就是公子的娘親藍禾。可懷疑最終被她自己否定。資料記載藍禾今年四十六歲,就算顏色衰敗,也絕不會這么老邁。任務只是任務,她要做的只是使出渾身本事,不動用鬼眼來尋這個人。前三個地方都沒尋到,她明顯感覺到公子的落寞,還有那越來越深的疲累。到第四個地方時他其實已經絕望,臉埋在車廂的暗影,聲音冰冷:“這里其實你來過,是你殺第一個的地方?!?/br>晚媚“哦”了聲,心緒一時有些澎湃。公子還在繼續:“韓家是這里最大的望族,韓修已經喪命,如今韓玥掌權,既然你也來了,不如順便收服他?!?/br>晚媚愕然,想了有一會才想起韓玥是何許人也。那一刻她也無限疲累:“尋人之后再做是嗎,我覺得我的心已經老了,怕是沒有本事再去收服誰?!?/br>“對什么都失去興趣,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要什么?是不是還想要你那可貴的自由?!倍虝撼聊蠊油蝗蛔?,殺出這么一句。晚媚失語,一時間竟是無從回答。沒有了小三,自由仿佛也就失去了意義,她是真的已經老了,老到失去向往。“我到底要什么……”喃喃之余她抬頭,看向公子,目光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