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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斜藏好這四個字后他終于空閑,有時間坐下,等待他的宿命。黃金錘還在腳下,和那天一樣,上面沾著赤色的血。黃金錘染血,血染著恨,而恨最終開成了罪惡。剛直暴燥的姹蘿,最終成了含笑盈盈殺人無算的門主。溫和淡定的刑風,最終成了人人聞名喪膽的刑堂堂主。這相伴相隨十六年的墮落,似乎是掙扎歷盡日夜難安,也似乎就只是一瞬。最終他放棄執念。好似老天眷顧,給了他清明,賜他一把黃金錘,一錘落下,從此錘斷縱容和罪惡。可是他不后悔。那天在梨樹下姹蘿看住他,滿手都是鮮血,問他:“你可愿意陪我一起,結局如何永不后悔?”他答愿意。對這兩字他不后悔。如小三所說。就算人生下來便知道自己會死,可不也是努力過日子。結局早已注定的愛情,他也不后悔,自己癡枉愚昧,曾為之付出努力。“你若不后悔,我便不后悔?!?/br>最終刑風低語一句,將那把黃金錘握牢,塞進衣衫,貼胸口放著。外頭響起腳步,他聽得出,是晚媚而不是姹蘿。他的姹蘿已死。“你若不后悔,我便不后悔?!?/br>在心底他又重復一句,轉身,將手攏進衣袖,對那奪路而來命運表示承受,斂低了眉。第二卷愛恨皆枉然第一章.寧天一冬至,離小三周年祭還有四十二天,晚媚團了團身子,覺得冷,將懷里暖爐抱得更緊,直直貼在胸口。二月踮腳走了進來,手里托著湯盅。十八天大的乳鴿,配絕頂鮮美的銀環小蛇,燉了三個時辰的清湯,滋味卻遠不如當年那碗陽春面由。一碗小三用纏著繃帶的雙手下的,飄著細碎蔥花的壽面。晚媚嘗了口,覺得意興闌珊,翻手就將湯盅朝下,兜底倒了個干凈。滾熱的湯水四濺,燙上了二月的腳趾。二月不后退,這位刑堂的新堂主涵養一流,還在原地垂首,神色如常,道:“公子傳話,請門主去一趟?!?/br>晚媚向后斜躺:“你就說我身子懶,懶得吃飯懶得走動,連活都懶得活?!?/br>“公子說,如果門主不肯去,就讓我傳話,他是有個要緊的任務,要門主親自去做?!?/br>晚媚閉上了雙眼。“這個人的資料我已經差人送來?!?/br>晚媚還是閉眼,緊緊摟住暖爐。二月開始后退:“公子還交代,門主必定不虛此行?!?/br>說完人就不見,屋子里復又一片冷凄。很長時間后,晚媚終于從榻上起身,伸手打開資料,姿勢很是閑散。——“十四日申時一刻,帶紅魔傘,殺寧王于王府議事大廳?!?/br>資料的第一頁就看得晚媚失笑。殺人,還要規定時辰地點,指定道具,這任務倒是有些意思。不知不覺中她的眼亮了,脊背伸展,食指搭上紙張,往后又翻去了一張。“寧王,名郁寧天?!?/br>看完第二張后晚媚沉吟,伸出手指,指甲鮮紅,在那上頭爽脆的畫了個叉。寧王府,日漸西斜,照著滿地富貴。殷梓的轎子落在王府門前,等到申時過了半刻,這才將轎簾揭起。和人相約,他永遠遲到半刻。守時,卻也要人相待。管家上來迎他,議事大廳里燃著香爐,寧王坐在主座,朝他微微頷首。寧王穿便服,殷梓也是,一襲暗紫色長袍,腰帶細窄,上面鑲著塊鮮紅欲滴的鴿血石。紫衫配鴿血,色中大忌,可卻無礙他的風流。暗紫里一滴血紅,就正象他的人,深沉里透著那么一點邪惡。寧王的手舉了起來,道:“有勞殷太傅,請坐?!?/br>殷梓將頭微低,走到他跟前,提起茶壺將茶杯倒滿。“殷某此來是為謝罪?!睆澭笏e杯,杯身齊眉:“還望寧王寬宏?!?/br>聲音姿態是無比的恭敬,可那杯茶卻不再是清碧的雀舌。他的食指搭在杯沿,沒有利器傷害,卻突然破了個小口。鮮血流進杯口,卻不溶進茶水,而是浮在杯口,慢慢鋪開,和茶一起,鋪成了半邊淺綠半邊淡紅的一個太極圖。無比妖異的一幕,就發生在寧王眼前,可寧王卻是毫無反應,將杯子接過,一口就將那太極吞盡。殷梓于是抬頭,淡笑:“多謝寧王不計前嫌?!?/br>寧王也笑:“鹽茶道的事務我已經交出,殷太傅已經如愿,不知此來還有何事?”殷梓后退,手指撫過唇邊,將指尖鮮血吮干。血的滋味無比甜美,他落座,長眼半瞇,唇角滿足地勾起。“來寧王府的,可遠不止我一個?!蔽㈩D半刻之后他突然抬頭,將食指一彈。食指間一滴鮮血破空而去,穿破屋頂,在陽光下化作巴掌大一塊紅霧。這人的武器,竟然是自己的鮮血。屋頂上的晚媚擰了下身,避開這團血霧,干脆踏破屋頂落地。紅魔傘已經吸了人血,此時一片鮮紅,落地之后她將傘收起,只是一個流目,已經是意態萬千。殷梓看了看她,訝異于她的鎮靜:“姑娘大白天的蹲在人家房頂,難道就一點不覺得惶恐嗎?”晚媚笑,人半斜在傘上,去看主座的寧王。議事廳光線充足,可偏巧就有團暗影遮住了他的臉,讓晚媚看不真切。伏在房頂的時候也是如此,不管晚媚換哪個角度,那暗影是無處不在,讓她只能看見一個朦朧的輪廓。這個寧王,斷然也不簡單。晚媚暗嘆口氣,將紅傘提到了手中,轉頭打量殷梓:“我不惶恐,因為我和閣下一樣,都是受邀而來?!?/br>說完她就將手搭上傘柄,手指向前,將傘面緩緩撐開。殷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