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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微弱的一點嘈雜聲,方歌居然能從當中剝出一條聲線,一條屬于他女兒的聲線。這條聲線指引了方向,他毫不遲疑,劍花一挽人就往后院奔去。裘鐵膽的鐵膽筆直追來,也一直追到后院,追進了那間破敗的廂房。房里滿地都是鮮血,鋪成了一條猩紅的路。路的那頭是活生生的方盈盈,正睜著一雙小鹿般的眼睛瑟瑟發抖。晉城三少如今成了三具身首異處的死尸,而晚媚持鞭,如今就站在這片血泊里。方歌的出現讓盈盈終于有力氣哭出聲來。靠在爹爹肩頭時,她的嘴唇已經開始發紫:“剛才這三個人想……想看我下面,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好看的,這個jiejie上來就把他們都殺……殺了,好……好多血?!?/br>什么都不消多說,有這幾句方歌已經明白一切。“姑娘藏身在破廟,莫非是有先見之明,就等著救我女兒?”將女兒攬進懷里后方歌發話,看晚媚時看得很深,眼波伸進了她心里去。晚媚不說話,心里滿滿仍都是掙扎,衣服濕得通透。“誰!是誰殺我雄兒!”門后這時傳來一聲爆喝,幾乎要將屋頂掀翻。晚媚連忙往方歌身側一靠,微微低頭:“只要再做掉這老頭,這次任務就算完滿了?!?/br>一句話已經將方歌歸為同謀。廟外這時人聲隱隱,是裘鐵膽的隨從按計劃帶人殺到。裘鐵膽的膽再大也不是鐵打的,衡量之后人急忙后退,退到廟外自己人當中,揚起巨掌發令:“圍住圍住,大叛徒方歌在里面,還有兩個妖女,一個也別放走!”破廟中間于是只剩下三個人三具尸首。“你是鬼門絕殺,名叫晚媚,今年一十九歲,兵器是名鞭神隱?!狈礁杩粗砻?,一字字發話:“如果我沒猜錯,今天這個局也是你布的,你想借裘鐵膽的手殺了盈盈,讓我和武林結仇,從此歸屬你鬼門?!?/br>一語中的所言不虛,方歌果然是方歌,是狠辣如公子也不舍得下殺手的人才。晚媚的語氣開始虛弱:“既然這樣我也直說,你也看到,如今的武林是多么是非不分善惡不辨。我家公子你也見過,你不覺得歸順他,讓武林重新洗牌,是更好的選擇……”“該怎么選擇由我來定?!狈礁璩谅?,開始打量四周地形:“你只需要告訴我為什么要改變計劃,為什么要現身殺人?!?/br>晚媚將牙咬了又咬,卻是一個字也回答不出。方歌開始冷笑:“你可別告訴我,你是良心發現,愚蠢到以為方某會吃你這套苦rou計?!?/br>晚媚不反駁,只是抬眼和他對視。眼底里還有殘留的掙扎,掙扎到汗透重衣,如果方歌真有慧眼,應該看得出身體不會說謊。看了她有一會后,方歌眼里的銳意一分分退減,氣氛終于緩和。而他懷里的盈盈這時卻突然軟了下去,嘴唇發紫按住心門,臉孔象紙片一樣雪白。方歌錯神,連忙將掌抵上她后背,自己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外頭裘鐵膽的聲音是一浪高過一浪:“我看你們還是束手投降,也省得殺戮一場?!?/br>方歌的方寸終于是有一絲亂了,發聲時真氣回蕩,直沖人耳膜。“我女兒心疾發作,你們先放她出去治病?!?/br>外頭一陣寂靜。“放她出去,我就束手就擒?!?/br>又是一陣寂靜,然后是裘鐵膽的狂笑:“放小妖女出去?誰知道你使什么詭計,要留下就都留下,否則刀劍無情,你們三個都得替我雄兒填命!”毫無商榷的余地,裘鐵膽本來就是認死理一根筋。方歌將頭垂低,額角靠上女兒心門,恍然間白發又添幾根。“幫我殺出去,救了我女兒,我就歸順你家公子?!?/br>到最后他抬頭,眼角里皺紋細密,寫的都是無奈和滄桑。※※※※兩個人殺出去本就不難,更何況后來又來了個小三。盈盈是毫發無損地被帶了出來,方歌殺到力竭,抱著她一個踉蹌,兩個人一起栽倒在地。夕陽這時一片燦爛,盈盈突然醒了,露出細碎的貝齒一笑:“爹你抱不動我了,盈盈已經長大了?!?/br>所有人都聽出了這話里的不祥。盈盈將鼻子皺起,尖下巴向上一抬,神情無限向往,緊接著又道:“其實爹和娘一起,帶著盈盈,盈盈才最開心?!?/br>這句又是無限唏噓,唏噓到方歌無言以對。之后就再沒有聲響了,盈盈的眉眼凝凍在這個向往的表情中,不無遺憾地停止了呼吸。無言以對的父親,就這樣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離去。方歌沉默,那寂靜比死還冷。晚媚在原地踟躇,不知是該前進還是后退。方歌右手還握著長劍,聽到她的腳步突然起勢,劍尖一蕩就向她殺來。一慟動天,那劍意凜凜根本無法阻擋。晚媚連連后退,一旁的小三卻毫無動作,直到晚媚退無可退,這才閃身上前,斜掌迎上劍風。劍刃應聲劃破他手掌,刺穿他肩頭,又毫不停頓,往前刺破了他身后晚媚的肌膚。青鋒三尺,滴著兩個人的鮮血。方歌的頭發沾血,往后逆飛,看他時不無悲憫:“這樣一個蛇蝎心腸的主子,你還一心維護她做什么!”小三輕輕垂下眼,語氣甚是平靜,道:“她是對是錯,我不想評說,但對錯都和我相關,我愿意替她承擔?!?/br>方歌失笑,過許久才將劍拔出,踉蹌退后。“有情有義,鬼門這種污濁地,居然也會開出蓮花,有人死生不負……”丟下這句話后他飛也似的離去,抱著盈盈漸冷的尸身。晚媚虛脫,扶著小三肩頭才能站穩。夕陽之下兩人無語,影子被漸漸拉長,疊到了一處。晉城尹府。見到方歌和盈盈尸身時尹藍一顫,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拔高了嗓子。“顧郎,顧郎……”這聲音在她家四壁回蕩。府邸富貴九曲十回,她喚的人一時沒曾聽見。這里是她娘家,她是晉城尹府的獨生女,出身高貴素來嬌慣。方歌出事之后,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和這個叛徒撇清關系,帶女兒搬回了娘家。對此方歌并無異議。婚后她和她的顧郎暗通曲款,方歌也只當從不知曉。對她,他素來忍讓。可今天他咄咄相逼,來來去去一句:“盈盈希望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你和我一起,把盈盈好好安葬了吧?!?/br>尹藍的嗓子尖了起來:“你什么時候約盈盈見你,你明知道這樣會害死她……”“申時岳王廟,每個月我和她約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