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吃魚
喂她吃魚
直至中秋前夕,嘉魚再未見到沈蘭卿,多時的期盼在心頭一點點涼去,顯然出宮之事是沒指望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正在垂釣的蕭明徵驀地轉頭,嚇的嘉魚憤怒咬在嘴邊的酥果都掉了,怔怔的抓起團扇遮住了臉,許是從沒這樣恨過一個人,又不知該怎么報復強大的他,弱小如她,只能在吃食用物上短暫泄憤,每咬一口似乎都能叫他挫骨揚灰。 廢太子之事尚未平息,連日來宮城之外,跪滿了太學諸子,在懇求皇帝撤回圣旨,天下才學少年皆匯集于此,烏泱泱的三千人,只每日高舉出的賦,不重樣的都快淹沒未央宮了,一時間上京紙貴,連小兒都在唱著帝聵子冤歌。 以文治國是大晉之根本,而太學諸子是輸入朝野的中堅力量,蕭明徵做太子十年內,曾去太學講課四次,天下學子無不追隨儲君,甫聞廢太子詔時,甚至還有人披頭散發跑來宮門下嚎哭。 一月余,宮門前的人是越聚越多,一批又一批,武不敵文,以至于官軍領命驅散也不敢上前來,由著他們鬧,鬧的未央殿中的皇帝一日慌過一日 而引起這場風暴的蕭明徵,卻是清閑多了,沒有堆積成山的奏折,又有千千萬萬的人替他喊不平,白日便在東宮景致最好的湖畔釣魚,夜了還要在玉華殿中吃魚,許是太合胃口,近來走哪里都要帶著嘉魚,也不管她一天比一天怨恨的目光。 秋日的太陽不烈,嘉魚就坐在距離蕭明徵不遠的竹席上,八寶華蓋遮在上方,席間是各式各樣的果點,攜著桂香的清風吹過,還有幾分愜意。 只可惜不能出宮去了,連宮人新端來的鮮果冰酪都不愿再吃。 手中的雙繡團扇上亦是雪白胖兔一只,半透明的花絲影影綽綽的能瞧見前方的人,百來宮人中能近太子身的人并不多,而魏忻卻在其一,是在說著宮城外的狀況。 自前日起,已有學子在割rou上血書了,這是建朝幾百年以來從未出過的大事,眼看又要到中秋宮宴了,他們這是在逼著皇帝收回自己親手寫的圣旨。 嘉魚雖未親眼所見宮城外的一切,卻日日都有耳聞,這些學子多是受煽動而來,廢太子的圣旨一日不撤,情況只會一日惡化下去,今日是割rou,明日可能就是自盡宮門前,鮮血幾尺濺了。 也難怪蕭明徵從不著急,這儲君之位,誰又搶的了? 此事倒也讓嘉魚開了眼界,從中學到良多,比如不動聲色的穩住,或拿捏人心,又或鼓動壯勢,再看看東宮這些名為監禁實為保護太子的羽林衛,做皇帝還不如真正的手握實權,帝王也并不是無所不能的。 如此,她的哥哥憑一己之力,怕是很難斗過蕭明徵了。 而等待嘉魚的,一切又都是未知 晚膳是蕭明徵釣的魚,多種烹法,色香四溢,共桌同食已不是第一次,嘉魚卻懨懨的胃口不佳,不對她是每次跟他一起用膳,都如此。 更重要的是她還在想著明日出宮的事情,近來每次被他或抱或壓時,多是受此事的脅迫,總不能他嘗了好,卻斷了她的路。 明日我要出宮去。 蕭明徵的吃相更為優雅,許多時候他都不像是正常人,沒有鮮活的神情,也沒有多少人味兒,冰冰冷冷的高高在上,一個眼神睨來,常人都要心驚膽戰許久許久,嘉魚最近倒是有些習慣了。 兩人相處是頗顯詭異的融洽,明明是兄妹,她卻更像他的嬪妃,起初的懼怕和不甘都藏在了心底,因為他說眼睛是會看見的,所以她學會了藏,大抵是十年禁宮生涯,養成了嘉魚的天性,她不會無度的哀怨憎恨,以淚洗面,倔強反抗才是基礎,若不能當面抗之,便要耐心等待時機,再報復回去。 她扒拉著桌沿等他回復,十指在明燈下粉粉的漂亮,指甲還是蕭明徵親手給她修的。 他似是不曾聽見一般,象牙玉箸夾了去刺的香白魚rou,喂來了她的嘴邊,殷紅的薄唇邊有一分淡笑,看的嘉魚一陣悚然失神,傻乎乎的張嘴去含住他用過的玉箸。 正此時,宮人在殿外傳稟,沈少傅來了。 作者菌Ps: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