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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延姿勢僵硬地揮一揮手,下達了命令:“你們先上去,將軍還等著?!?/br>兩名部下眼睛在孟成蹊身上打了幾個轉,隨即抱著禮品訕訕地走了。孟成蹊的出路被人高馬大的涂延堵住,好看的眉頭蹙了起來,他用一種陌生冷漠的語調說道:“哎,勞駕你先生讓開一下?!?/br>說時遲那時快,涂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成蹊,是你嗎成蹊?”“你認錯人了,”孟成蹊面無表情地掙開他的手,淡淡道,“在下姓季?!?/br>涂延像被雷劈了一般,有過幾秒鐘的怔愣。按算起來,孟成蹊今年也有二十八歲了,但因為這幾年一直被傅嘯坤嬌養著,時光在他身上并沒有留下多少痕跡,仍是個鮮活漂亮的模樣。這樣的他和涂延腦海里的人太過接近,反倒讓涂延恍惚了。“難道死去的人也會復生的嗎?”涂延想不明白了,他試圖從亂糟糟的線索中理出一個頭緒,“話說起來,我也是沒能親眼見證他出事。對了,阿明當初說他家少爺死了,然而死不見尸!”趁他發呆的工夫,孟成蹊側身從他身邊擠開去,兩腳生風地往外跑。涂延頭腦中一個炸雷過后,著實空蕩蕩了半晌,接著他仿佛被勾了魂似的,尾隨孟成蹊疾步狂奔起來,嘴上喊道:“季先生,你且等等?!?/br>孟成蹊不作理睬,頭也不回地鉆進停在路邊的汽車,讓司機開車。涂延連忙掉頭去叫人力車,跟屁蟲一樣緊追孟成蹊的車子不放。孟成蹊去了商鋪,涂延跟到他店里,只是不進門,安安靜靜守在外面。后來天黑打烊,涂延臉皮堪比城墻,索性跟著孟成蹊回了他疏建村的家中。孟成蹊守著公寓門不讓他進,語氣不耐道:“你這人是不是有???說了我不是你認識的那人?!?/br>涂延對他的拒絕無動于衷,低聲下氣詢問道:“季先生,咱們談談可好?”“我同你沒什么好談的!”孟成蹊嘩啦一聲把門關上。夜里睡醒起來,孟成蹊拉開窗簾一看,發現空中飄飄蕩蕩下起了小雪。順著路燈的光看去,他看到燈下立著一個人,正佝僂著身子哈氣搓手。他無奈嘆息,繼而披上大衣出了門。“進來吧?!彼瘍龅冒胨啦换畹耐垦诱泻舻?。涂延聞言咧嘴一笑,搶在孟成蹊前面擠進屋子,自顧自在桌前坐下了。孟成蹊白了他一眼,默不作聲走到廚房,開火煮姜湯。他十分笨拙地把生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后投進沸水里,加上幾勺白糖,一鍋驅寒的湯粉墨登場。涂延感激涕零地從他手里接過碗,一看這湯的顏色似乎不大對頭,他也不敢多舌,呼嚕嚕連湯帶渣喝了個干凈。孟成蹊在他對面的凳子上坐下,知道現在趕人的話對方也回不去,便打著哈欠問道:“你想和我談什么?”涂延灼熱的眼神盯住他:“就聊聊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無所謂好不好,和家人從這個地方逃到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再到下個地方,無非為了活命而已?!?/br>“那打仗前那些日子呢?”“我腦子受了點傷,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br>“哦哦,原來是這樣?!蓖垦踊腥淮笪驀@著,算是找出了他如此異樣的癥結所在。他凝神稍加思索,驟然激動起來:“什么家人?難不成你結婚了?”他進屋后看了這屋子里里外外,也不像有女眷的樣子呀。孟成蹊搖搖頭:“你想到哪里去了?!?/br>涂延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里,這才隱隱感到自己的冒昧,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道:“那個……我就是隨便問問?!?/br>長夜漫漫,孟成蹊也聽涂延追憶過去,講起他如何進入到軍界,如何在武漢保衛戰中突出重圍,如何帶著部下退守到重慶,像一對老朋友似的,一起感慨,一起嘆息,只是二人皆對一九三七年之前的事情避而不談。末了,孟成蹊掃了一眼涂延制服上的肩章,微微笑著說:“你小子混得不錯啊,是個什么軍銜?”涂延頓時有些局促:“區區師長而已?!?/br>“那也不差,”孟成蹊自己給自己續了茶水,自嘲道,“不像我,永遠是一事無成?!?/br>兩人又友好地聊了三言兩語,夜已深,孟成蹊給涂延收拾出來客房,放了一浴缸的熱水供對方洗澡。涂延覺得得到了他的盛情款待,高興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三兩下脫下外衣外褲,人興沖沖跑進了浴室。孟成蹊對著緊閉的浴室門瞥了瞥,想到這么多年過去涂延還是那個傻樣,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他撿起隨意扔在沙發上的衣物,想要把它們掛好,忽然有個金色的物件從上衣口袋滑落,咕嚕嚕滾到了地上。第二天上午,涂延陪孟成蹊一道吃過早點,終于識相地告辭離去。此后一連數日,涂延一有空便要去看望看望這位“新朋友”,大有毛小子般頭腦發熱的趨勢。圣誕節這天,涂延精心挑選了禮物,準備邀請孟成蹊共進晚餐,他熟門熟路地來到孟成蹊的商鋪,問掌柜的:“你家老板呢?”掌柜的對這個黏住老板不放的熟面孔早就見怪不怪,回答:“老板去放存貨的貨棧啦?!?/br>涂延正打算給孟成蹊一個驚喜,故而從掌柜的那里要來地址,親自前往貨棧接人。車子慢悠悠地開出去,天氣很好,到了傍晚天空還是碧藍如洗,涂延坐在汽車后座上,心中對即將到來約會充滿憧憬。刺耳的警報聲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原本井然有序的街上開始變得喧鬧而混亂,驚慌失措的人們奔跑著呼喊著:“掛球了掛球了?!?/br>涂延心下一驚,忙讓司機加速前往目的地。飛機的馬達聲突突地在頭頂上響起,燃燒彈接二連三落了下來,入目之處到處是彈雨和火海,司機嚇得面無人色,把車往路邊一靠,他棄車跑了。“孬種?!蓖垦舆?,說著自己跑進駕駛室,一腳踩下油門。車子趕到貨棧的時候,倉庫已經被炸成了廢墟,涂延繞著周圍一通找,找了半天不見孟成蹊的人影,他急得快要發瘋。忽然耳邊一陣巨響,風沙連著走石拍到他臉上,竟是前方的公共防空洞被炸得坍塌了。肩上一沉,有人攬過他往邊上避:“還愣著做什么?你不要命了?”涂延的眼睛大放光芒:“季先生……”“你怎么會來這里?”孟成蹊方才在后面瞧見他,還有點不可置信。“我來找你過節?!?/br>孟成蹊大搖其頭,心想這個傻逼,命都要沒了還過個屁的節,去冥府過去吧。涂延不曉得他的腹誹,直接拽緊他的手道:“我知道附近有個軍委會的防空洞,我帶你去?!?/br>兩人抬腿又是一頓狂奔,繞過哀嚎的人群和炸毀的路面,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