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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密不透風。孟成蹊呷了一口茶水,舒舒服服往沙發椅上一靠,狀似隨意地問道:“鐘老板,我剛剛想起過來給你拜個晚年,失禮失禮,這次來呢也沒什么事,就找你聊聊天,順便問問我那批貨什么時候能到,在海上漂了有段日子了吧?”鐘老板掰著手指計算了半晌,黑黝黝的臉上一派嚴肅認真:“孟公子,咱們的船開了能有五十天了,再一個月就該到上海啦?!?/br>“不會有什么意外吧?”孟成蹊動了動一邊的眉毛道。“哈哈哈,孟公子說笑了,能有什么意外?”鐘老板大笑得露出一排黃燦燦的鑲金牙齒,索性探過身拍了他的手臂一下,“這樣的玩笑開不得,我可是早晚都要祈禱的,希望咱們的生意順順利利,一帆風順!”他用的是咱們,這個詞讓孟成蹊聽得一陣心安,他連忙呸了幾聲,假裝十分慚愧道:“呸,看我這口無遮攔的,鐘老板別介意啊?!?/br>兩人又和和氣氣說了一陣子話,孟成蹊看窗外的日頭升高了,這才起身告辭。從鐘老板的商社出來,孟成蹊像吃了一顆定心丸,突突亂跳的眼皮終于消停了,憂慮一掃而光,心想著等雪茄一到貨,他可要在上海灘的生意場上好好施展拳腳了。也許因為心情暢快,孟成蹊很快便覺得腹中空虛,他催阿明快點開車,好盡快趕回孟公館享用午飯。車子駛過亞爾培路附近,他們前頭的車輛把道路圍了個水泄不通,竟是遇上了難得的交通堵塞。半小時下來,車子堪堪移動了幾米,孟成蹊在后座餓得頭暈眼花,覺得很不耐煩。想要掉頭往回開,可是屁股后面也跟了幾十輛車,此刻也繞不出去,只好叫阿明下車去問問發生了什么。阿明動如脫兔地跳下車,撒腿跑出去很遠,孟成蹊足足等了十幾分鐘,才見他氣喘吁吁跑回來了。“怎么回事?到底讓不讓走了?”他撫著肚子萎靡地靠在窗口問。阿明抬手袖子抹了一把汗,喘勻一口氣道:“少爺,估計一時半刻到不了家了,前面設了路障,巡捕房和市警察局都出動了,在一輛一輛盤查?!?/br>“盤查什么?”孟成蹊的心臟猛地收緊。“抓逃犯,”阿明伸出手指往遙遠的路那頭點了點,說,“今朝出大事了,有人在回力球場門口搞刺殺?!?/br>孟成蹊聞言打了一個冷顫,他立刻下車跌跌撞撞朝阿明走去,仿佛害病了似的,聲音抖得不像:“什……什么么刺殺?刺……刺殺誰?”“那個,我也不是太清楚,聽他們說賭王,對,好像是刺殺沈寒清?!卑⒚魍嶂X袋回答。孟成蹊一個趔趄,搖搖晃晃扶住了車身,他臉上的血色頓時消退得一干二凈。這天上午,亞爾培路上的回力球場重新開幕,沈寒清作為新入股的大股東出席剪彩,各界名流依次到場祝賀,球場門口人山人海,盛況空前,自然也吸引了不少記者和看熱鬧的人們前去。剪彩完畢,四大股東在場館門口合影,閃光燈咔擦咔擦亮出了一片星河,沈寒清面對鏡頭,笑得春風化雨般和煦。忽然,在拍照聲中突兀地夾雜了幾聲低低的撞擊聲,仿佛重物倒地,又好像隕石墜落。直到人前的四個股東應聲倒地,人們才驚覺,那是裝了消音器的槍聲!倒在血泊中的人體動了動,沈寒清翻身撥開壓在他身上的尸體,連聲呼救,因為事先穿了防彈背心,他大體上沒有被傷及要害。沈慕枝在槍響那刻才知大事不好,帶領沈家武裝好的保鏢從門后涌了出來,兩名黑衣男子連滾帶爬地前去扶起沈寒清,余下人一字排開朝外面掃射。眾人一下子魂飛魄散,厲鬼似的尖叫著往四面八方逃去,又前仆后繼地倒下,鮮血在球場門前匯成了一條條小河。人潮逐漸散去,但槍戰扔在持續,失去了人群掩護的殺手們很容易暴露在視線中,只能躲在對面幾輛汽車后頭茍延殘喘,而沈家保鏢正以包抄的方式向他們聚攏過來。“殺光他們,不留后患!”沈寒清一手捂著右手臂上的傷口,惡狠狠命令道。賭王一聲令下,底下人越戰越勇,正面開火不斷,還有一小隊人馬繞到側面發起了沖鋒,阿海他們受兩方夾擊,馬上要支撐不住。這時,前方路上風馳電掣開來一輛卡車,黃毛放緩了車速,涂延從車窗鉆出大半身子,一個接一個投擲手雷?!稗Z轟”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側翼人馬在爆炸聲中紛紛倒地。卡車一個甩尾,車子沖到阿海等人后方,急急剎車,涂延朝眾人吼道:“快上車!”滿臉是血的涂家人一個接一個跳上了卡車后斗,疊起后斗的木箱作掩護,再次向沈家的方向發起了進攻。“黃毛,把車子開近些?!卑⒑T诤箢^中氣十足地喊。涂延在心中默默計算了敵我形勢,他們這受傷掛彩的區區十人要去和人強馬壯的沈家眾人對抗,難于登天,扭頭對他說:“阿海,不要沖動,我看這次懸了,不如先撤退吧?!?/br>阿海的眼珠上紅血絲密布,他一邊架起機關槍連連扣下扳機,一邊嘶啞地說道:“小十九還在球場里,我們要去接他?!?/br>“黃毛,開去球場正門!”涂延一個皺眉,立即下達了指令。沈寒清在沈慕枝等人的護送下慢慢退回球場,走近大門時,一個頭發剃得極短的纖瘦少年從旋轉大門走了出來,直直盯著他們。沈慕枝覺出異樣,正欲發聲,只見那少年驟然從懷里掏出一個日本造地瓜式手榴彈。“快散開!”沈慕枝還沒來得及說更多,那少年一把扯掉手雷的保險,像扎猛子一樣朝沈寒清撲了上來,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轟隆”巨響的同時,卡車上的人們得知了同伴的噩耗,溫熱的血漿和零碎的rou沫下雨似的濺落,少年和沈寒清齊齊倒了下去。沈慕枝心神俱震,不要命地往沈寒清的方向沖去,突然感到膝蓋一陣劇痛,大概是被彈片傷到了。他踉蹌了一下,拖著步子挪動到了沈寒清的位置。“爹,你還好嗎?”他跪在沈寒清的跟前,看到鮮血從對方的口鼻中不斷涌出,卻束手無策,只能用衣袖替他拭去。彈片穿透了他的頸動脈,沈寒清眼睛看不見了,他在重重黑霧中聽到了沈慕枝的聲音,笑容浮上他慘白的面容:“小木頭,是你嗎?”沈慕枝把他整個抱在懷里,抓起他的右手摸上自己的臉頰:“干爹,是我?!?/br>沈寒清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后發出類似快樂的氣音:“你在……好?!?/br>右手垂落,他的身體如同干枯的樹葉輕了下去,沈慕枝抱著他,感受到體溫一點點抽離了他的身體。“不!”沈慕枝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