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江東
一分江東
這話似有所指,李持盈囫圇應了一聲,轉而問起華仙的病勢:公主身上好些了? 本就是心病,緩過勁兒來就沒有大礙了,朱未希的心氣極高,豈肯就這樣一病不起,讓母親和兄長白白殞命? 二爺放下筷子道:已經能起身了,清早還配著小菜用了半碗米粥。 吃得進東西就說明身體正在恢復元氣,jiejie放下一半的心,拿銀匙攪了攪面前的半碗蝦皮白菜羹:對了,那個杰弗遜找著了沒有? 能對大明皇室糾紛如數家珍,哪怕不是常駐北京的貴族子弟,至少也與朝廷官員有所往來。榮王府的親兵腰牌是從哪里得來?襲擊大明的勢力擁有蒸汽動力艦又是何處得知?抓住這個人興許就能抓住事情的關鍵。 他也不和她打啞謎:杰弗遜僅是筆名,五年來約有二十七個杰弗遜給供過稿,娘和顏jiejie使人分頭去查了,最有可能的一個現在天津,比對過字跡和行文就能知道定論。 這本是錦衣衛的活兒,因他們人手有限,一部分被調去了倭國方耽擱下來,榮王一貫與洋人交好,舊部幕僚中不少都與西洋報社有舊,故此搶先了朝廷一步。說到這個,李持盈也放下小匙:還沒有找到幸存者嗎? 沿海沿岸都張貼了告示,朱持暉擺擺手,示意丫頭們將菜饌撤下去,但那幾日風浪太大,即便有,多半也負了傷,或者漂去了倭國境內。 大戰在即,萬歲不欲輕舉妄動,此番錦衣衛悄悄出海就是為了拿下現任駐倭大臣及其部將,徹底接管日本及琉球群島。 怕屋里的菜味兒太濃,再熏著主子們,梅枝做主將窗戶打開半扇,院中翠碧的石榴樹上冒出了幾星如火的紅,她忍不住輕嘆一聲:要打仗了。 那么大的動靜如何瞞得住人?福建水師、浙江水師cao演頻頻,各地軍報、奏疏一封封往京里遞,六月里率先報道,說英吉利也擁有了自己的蒸汽戰艦,恰似沸水入油鍋,這下人人都猜疑榮親王會不會是叫英國佬給害了,英國佬唯恐我大明與法蘭西聯手,助拿破侖之子奪回巴黎,這才先下手為強。 這也說不準,聽說昨兒夜里雙方已經在東海第一次交火,對方的戰船上掛著法國國旗,江寄水與她并肩走在學堂的小徑上,沿途的告示欄里貼滿了形形色色的宣言海報,不是說羅馬已經出兵了么。 盡管只是在凡爾賽宮草草舉行了加冕儀式,他自認是唯一且名正言順的拿破侖二世,其妻路易莎王后出身神圣羅馬帝國,于情于理羅馬都不會眼看著法蘭西被英吉利吞并。 李持盈只是走路,并不理他。 不過話又說回來,大明從未干涉過別國內政,這一點英女王的心里也清楚,實在沒有必要冒著這么大的風險給自己樹敵。此番法國來犯,打的旗號是明國留學生出言羞辱法王,稍有些腦子的人都能瞧出來理由十分牽強。 李鄉君還是氣鼓鼓的,他不得不伸手拉住她:怎么了?就是惱我也要有個緣故。 你早就知道了。年年回鄉過年,為什么唯獨今年逗留了兩個月之久?為什么去年底江氏在江南的產業就逐漸轉移收縮?兩江地區豪商數如繁星,他大哥江元時是頭一個響應鎮壓罷工政策的人。 四下無人,他側身將她帶進一處空教室里:是惱我沒提醒你可能要打仗,還是惱我壓下了罷工之事? 不管哪項人家都沒有義務非要知會她不可。李持盈只是低著頭,江寄水替她攏了攏鬢發:誰也不能料到事情會發展成如今的地步,榮王之事實乃意外。 我不是他一語點破天機,她有點急,又有點愧疚,對不起,我不應該拿你撒氣。 江少爺忍不住笑了笑,笑完摸摸她的臉:突然發生這么多變故,你心里難受,我知道。 她無言投進他懷里,半晌:法國出事了對不對? 怎么說? 明國駐法大使在前往法國的途中出了意外,大明還沒有發難,他們卻倒大搖大擺打上門來了,放眼四海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故意沉吟了片刻:要我白告訴你?這不大好吧? 她作勢踩他的腳,被他抬起下巴在臉頰上咬了一口:只許你氣我,不許我氣你?你在外頭賃房子的事告訴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