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養傷中,勿擾
9 養傷中,勿擾
第三七五年 天氣 看不見 心情 無聊 - 今年生辰,我竟是在榻上過的。 其實我傷已然好得差不多,可南門莊不讓我下床。生辰這幾日我這小院壩又門庭若市,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到后來,我也懶得下床相迎了,索性就賴在床上等他們來瞧我。 收到的禮和往年一般,什么裨補靈氣的煙云錦芝、葆養本命劍的曜紅金木、百寶閣的流仙裙屋子里都快擺不下??捎袃蓸有缕鏂|西倒是令我歡喜。 一個是南門莊送的投影石。他道我近日不便出門,于是贈我這玩意兒,可以足不出戶便看見投于石上的世間美景。 另一樣東西,與投影石異曲同工。是一個能留住周邊景象的留影球。 闞無忌送的。 我十分驚訝。這是闞無忌第一回送我禮物。約莫他也愧疚于那日傷我,近日往我這處跑得勤,說這責任在他,他本應關切我的傷勢。 生辰這日,他早早便到了,駐足我床邊,磨蹭半天才掏出這留影球。 我瞧著他的姿態,竟還有幾分扭捏。 這是留影球,你置于院中,任它記錄下此處景象。下回再有這等事,便不怕不知事情原委了。 還挺實用。想來他也在意那日的事,在意自己的名聲罷。 多謝闞兄。我客套,心下也有些古怪。想當初我為求和送去不少禮物,可都被他無情退回。沒想到等到我二人終于言和,竟是因為我受了傷。 我不由苦笑。我這是什么命格,非得見點血才能平息糾紛。 我摸摸這留影球,突然想起了什么。 這球,周遭一切都能記錄下來? 他點頭,十分鄭重,沒錯。你不必再怕。 不是我見他如此認真,倒有些心虛我方才想的事。 那,有沒有法子讓我能控制它?畢竟我在院中同人雙修什么的,全記錄下來,也不大好我弱弱道。 闞無忌的臉騰的紅了個透。 他轉過頭去,表情有些惱怒,曲窈窈!你整日腦子里 倒讓我看出幾分以往對我橫眉冷目的影子。 罷了。他又堪堪頓住,一臉不悅與回避。 你雙修時,把它收到這專門的木龕里便是。 我忙不迭點頭,盯著他的表情細細琢磨。 我怎么覺得從他臉上,看出了隱隱約約的害羞呢? 不說我們上善訣了,就對普通修者來說,雙修這般尋常的事 等等,闞無忌,不會還沒雙修過吧? 我一把扯住想逃開的他。 闞無忌,我有些好笑,帶著難以置信問出聲。 你別告訴我,你沒雙修過吧? 胡說什么!他猛力甩開被我緊攥的袖口,表情扭曲。 我走了!你不與你多言! 瞧,他急了他急了。 我噗嗤笑出聲,攏住嘴對他悄悄道,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不會告訴別人,凌霄宗長老闞無忌,修至大乘境界,卻還沒雙修過 他一把撲上來捂我的嘴。 住口! 我幾乎笑倒在床上,就差原地打滾。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所以,我二人的舊仇,現在是放下了吧? 他這才略松開我些,還一臉惱意。 你這你這瘋女子,我從沒見過如你這般奇葩的而后十分別扭,放下了。舊事已去,不提也罷。 哼,這些臭男人。追究別人時,口口聲聲要將我的孽跡告知于人;輪到自己做了錯事,就不提也罷了。 我推他。 罷,罷。你可走罷。 他一愣,仿佛才反應過來自己壓在我身上、而我又躺在床上般,一幅受驚的模樣,猛地跳起身。 而同時,門邊傳來聲響。 窈窈,大自在殿的楚暄大師來了。 我二人一頓,齊齊轉頭望去。 現下,屋里這氛圍可謂詭異。 楚暄站在我床頭邊,面無表情。若南門莊問他一句,他才掛著禮貌的笑回一句。這般疏離,一點也不像是來探望我或是來慶生辰的。 而闞無忌站在我床尾處,說要走,卻遲遲沒動腳。 這些男人怎的如此讓人搞不懂。我轉望向中間的南門莊。盼他多說些什么,打破這快凍出冰碴子的氣氛?;蛘咚麑⑷我蝗肆嘧咭埠?,省得我被悶死。 可沒想到南門莊與我對視一眼后 二位遠來探望,我先不打擾你們同窈窈敘舊了。 說完便獨自溜走了。 我目瞪口呆,沒來得及攔住他。而后屋門嘭的一關,我只覺得像被丟進了冰窖里。 楚暄兀自理著掌間佛珠,神情莫測。我真不明白,又不是我叫他來的,怎的還一副被逼迫般不情不愿模樣? 那日那般對我。今日若不是他主動踏進我這院子,我是不會再同他講話的。 我轉臉向遠一些的闞無忌,避開楚暄若有似無的目光。 你不是要走?還站在此處做甚? 闞無忌表情恢復平日的苦大仇深,微蹙著眉頭看看我,又看看楚暄。 想起那日他大概將我觍著臉糾纏楚暄看了個清楚,我有些羞惱。正想兇巴巴地趕他走,聲音剛冒出嗓子眼,突然被截住了。 看來曲姑娘與闞長老,是冰釋前嫌了。 楚暄淡漠道。 我聽不出他的語氣。 他又開口,這回,帶了幾分嘲諷笑意。 只是沒想到,短短時日,竟從刀劍相向,好到了這般地步。 我張張嘴,啞口無言。楚暄的話像冰刀子,剜得我心有些難受??磥矸讲?,他是瞧見我捉弄闞無忌了。 許久未見,闞某也沒想到楚大師現在如此無心向佛,還口齒伶俐了許多。上回在大自在殿,怎的不見楚大師出門應聲? 闞無忌忽然插話,屋子里莫名劍拔弩張起來。 我聽著,有些委屈,又有點煩悶。不想讓他們在我面前陰陽怪氣,我先對闞無忌道,你不是著急走?快些去忙罷。說著,擠眉弄眼暗示他。 他抿抿唇,對我扔下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不再回話,走了。 就是腳在我這地板上,踏得有些重。 我再抬眸向楚暄。 楚暄大師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他淡漠,我便也淡漠。哼。 楚暄垂眸,足足盯了我好一會兒,才開口。 聽聞你受傷,又恰逢你生辰,我便師祖便讓我前來探望。 說著,摸出一本巴掌大的絹冊,這是我與師祖合撰的經卷,你每日默誦,可清心靜意。 我有些意外。 師祖?寧元一? 他又頓了好一會兒,才點頭。 是。師祖道我與你相熟,他便不來叨擾,讓我一并轉達關切了。 唔我將那冊子接過,隨手放在床頭。 知道了。你還有事么?無事我便不送了。 這是趕人的意思。 楚暄沒回話,還是盯著我,眉頭緊壓眼眶,鼻翼微翕,仿佛在克制什么情緒。 我若無其事地低頭玩自己的手,躲開他的目光。 等了好久。 那你,好生休息吧。 他嗓音渾濁。 我沒抬頭。直到那離去的動靜到了門口,又停住了。 那日, 他遲遲沒繼續往下說。 我實在沉不住氣了,終于微微轉頭去看他。 他站在翕了一條縫的門口,光從外面打進來,將他照成一個深色剪影,叫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我突然思忖,那日他在殿中看我,大約也是這樣的吧。 嗯? 他側了小半邊臉來,聲音沉沉。 當不算最后一日吧。 說罷,沒等我回答,飛快出了屋。 我呆坐床上,反應了很久。 這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 半夜,我被一些古怪的感覺驚醒。 近日我都歇得早,睡得安穩??涩F在莫名覺得身上頗沉,讓我快喘不過氣來。 難不成被鬼壓床了?我驀地睜眼,屏息看向身前情況。 這一看,再多昏沉都給我看清醒了。 壓在我身上的,哪是什么鬼。 竟然是不知打哪冒出來的融季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