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流鶯

    普通成年人的生活大多波瀾不驚。吃飯，上班，下班，回家或出去浪。等待工資和假期。

    其實和學生上學時沒多少區別。

    身份的轉變，本質上也不過是從一個單純的小社會，到了另一個復雜的大社會。

    在這波瀾不驚的日常里，也只有那些小小的，出乎意料的意外，能微微打破這種平常，讓人或欣喜或難過。

    臘月二十七，依然是晴天。天氣預報說，往后幾日里，都是大晴天。似乎要讓人們過一個溫暖的年。

    趙雅很意外的就是，她居然能在生日的第二天遇到張平安。這樣一個小小的美麗意外，就讓趙雅的心情十分十分的美好。像高高掛在天上的冬日暖陽一般美好。

    還有三天就是年三十，趙雅與堂妹趙雯在小屋里賴了半天床，胡亂玩了回兒手機游戲，又因為餓了，方才一起起床，出門吃東西。

    小姑娘趙雯打定主意不回家，趙雅沒辦法，只好給嬸子打了電話，留趙雯在她這里過年。

    其實趙雅到也確實不討厭她這個小堂妹，她一個人，又不去上班，外面愈發熱鬧，也會讓她愈發覺得孤單。有個自小就很親的妹子在一邊陪著，感覺其實不錯。

    趙雯是個古靈精怪，也很聰明的少女。她多少能猜到她這個堂姐在做什么工作。

    起因趙雯是被趙雅捉過來的，并沒有帶什么換洗衣服。

    昨晚洗澡時，趙雅只好打開衣柜，讓她自己挑一些先換上?，F在生活水平好，趙雯這樣的小丫頭，也只是比她略微矮了一些。趙雅身材勻稱，她這個小堂妹發育的也很好，除了胸稍微小一些，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對兒沒差幾歲的姐妹。趙雅的衣服直接給趙雯穿，都沒問題。

    不過趙雅今日還是打算再給趙雯買兩身新衣服，過年了嘛，小朋友就該有新衣服穿。她嬸子給她轉了錢，也這樣交代了。趙雅自然不缺這些錢，不過她還是收下了。他們做父母的，本該如此。

    此時趙雅帶趙雯出來，準備等下吃過飯，就去給她買衣服。

    只是趙雅昨夜打開衣柜，任趙雯挑選時，趙雯還是有些驚住了趙雅那滿滿一大柜子的，許多吊牌都還沒取的衣服，其中不乏很多并不便宜的牌子貨。鞋柜里堆得放不下的鞋子，地上海擺了好長一排。還有那一溜串隨意掛著的幾十個款式不同的包包

    她這個堂姐大學都沒讀就下了學，又不是被人養著的金絲雀下午來得那個男人帥的過分，是不用往女人身上花錢，身邊就不會缺女人的男人，趙雅也說他沒幾個大錢。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趙雅在離老家只是百十里的地方做這個，老家里也是有些風言風語的。趙雅不想回去過年，除了不想被逼著去相親，未嘗沒有這層關系。趙雯其實多少也聽過一些。

    此時看到趙雅這多得夸張的衣物，她多少就想到了。不過小丫頭很聰明，只是轉了轉眼，并沒亂問。

    趙雅看著趙雯好奇亂轉的眼睛，只是笑笑，也沒解釋，只是讓她自己挑。

    這些衣物，一部分是趙雅自己買的。她是個出來賣rou的小姐。但本質上還是一個年輕女子，偶爾被客人折騰的不舒服，下班看到那些與她年紀相仿，有戀人疼愛的年輕女人，也會覺得心理很不平衡。

    每每這時，趙雅就會胡亂花些錢，給她自己買一些亂七八糟的衣物。不過她一般不會買太貴的。她畢竟很喜歡錢。

    那些太貴，她卻不怎么穿的衣物，多是別人送的。趙雅入行這么久，年輕漂亮，活又好，當然不缺一些與她相熟，對她也很不錯的熟客。這些人私下里約她出去玩，她若無事，一般也會去。

    不過趙雅很聰明，她留著聯系方式的熟客，多是些混得非常不錯的中老年男人。

    他們在社會上有頭有臉也有錢，只是玩她身子，不會真做什么過分的事，安全有保證。又多舍得為女人花錢。只要她把人伺候舒服，她偶爾亂要些東西，那些男人十有八九也會滿足她。

    其實做這一行，只要舍得一身rou，不亂挑客人，來錢就很快。若有點小聰明，會哄男人，就更快了。

    趙雅就是個好小姐，從來不亂挑，也恰巧很聰明。

    她這些時日不去上班，每天約她的男人就從未間斷過。趙雅都打著哈哈說回老家過年推了過去。實在纏不過，也會給這些男人發些小福利。反正cao都被人家cao過好多次，她也不會介意再讓他們看她的身子，聽聽她sao浪的聲音。

    反正也不是白發，他們也都會給她發紅包。

    現在很多聰明的小姑娘都去做了福利姬，十幾歲，只是將身子放在網上讓人看，賣賣小視頻和套圖，甚至臉都不用露，掙得就比她們還要多得多。這就讓趙雅覺得，這時代果然是在往前發展的

    趙雅私下也從不去碰那些會讓人墮落到深淵的惡習，例如賭博和吸毒。所以她真得不怎么缺錢。

    其實做這一行的，很多到了人老珠黃的年紀，下場凄慘，多是因為來錢太容易的時候不珍惜，花的太快。

    直到上了歲數，身子不那么值錢了，年輕時養成的大手大腳的習慣又改不了。嫁人呢，又大多過不下去，最后只有將肯在她們身上花錢的男人的水準一再降低，歲數越大，越不值錢，也越發可憐。

    她們最喜歡做的，十有六七就是倒貼小白臉。用那些丑陋的男人花在她們身上的錢，去養一個好看順眼的英俊男人。

    趙雅見過最夸張的，是一個頂著四五個月身孕，還出來做的姐妹，她說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男人的，趙雅下班的時候遇見過幾次，很是年輕好看，一看就是個騙錢的小白臉，每每都會來接那挺著肚子的女人下班。恰巧這年頭，整天出來玩的男人多喜歡新鮮刺激，那姐妹也是因為這個真沒少掙錢。但掙來的錢，輕易的就又那小白臉哄了去。

    直到那女子被一個老男人在床上玩到流產，命都差點丟了。那小白臉后來自然也是音訊全無。

    圖什么呢？

    只要不動心，都還好，就當花點錢叫鴨了。就怕動了心，不知輕重，真想要嫁給那些小白臉！到最后，往往也只能落個人才兩空。

    其實她們養男人，單純為身體享受的其實不多，她們又怎會缺男人？大多也都只是為了讓扭曲的心平衡一些。做這行的，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抑郁/自殘甚至自殺，為了心里好受，吸毒吸到身子幾十塊錢就能賣，向來都不是什么新鮮事。

    趙雅從不敢輕易動心，就是因為她見慣了這些，不想這些落在自己頭上。然后，直到她遇到張平安。

    喜歡上這樣一個男人，趙雅甚至覺得自己很幸運。

    張平安是個很正常的好男人，不會把她拉到什么黑暗深淵里去。

    而他們也注定不會有任何結果，但她終究是先動了心，她在風月行當這么些年，身體天天被人玩弄，情欲日日被撩撥，天天要克制。也可能是壓抑的很了，如今一旦真的喜歡，觸底反彈，就像火山迸發一樣，再也克制不住。

    趙雅知道她自己正在越陷越深，卻無可奈何也無能為力。只能期望她喜新厭舊的情緒能早些上來，早點厭倦這個男人。

    除此之外，她不想也不知道該怎么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