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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她突然很想哭泣,卻發現眼眶干涸,連一滴淚都流不出。忽地,一件披風蓋上了她只著單衣的身子,冰冷無溫的手,被握在了一只暖融的大掌中,“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br>她抬首,目光卻始終無法集中在他的臉上:“我……想去看看?!?/br>他似在猶豫,卻知道,如果不讓她親眼去看一回,她永遠也不會心安。點點頭:“好,我陪你去?!?/br>隨意換了件衣裳,很普通,是昊天女子都喜歡穿的鳳尾裙,發式也很簡單,只隨意綰了個髻,用紅木簪固定。不施粉黛,簡單樸素的她,竟比平時還要顯得光彩奪目,或者,這世上,根本沒有什么,能夠蓋住她的光芒。兩人在皇宮門前下了馬車,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時,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蕭倚樓察覺到她的顫抖,忙伸手將她攬緊。清晨的風雖不算冷,卻帶著一絲涼,她緊了緊外衫,感覺那股涼意輕易地鉆入她的肌膚,直達肺腑。雙臂環抱,想到眼前這一幕幕慘狀,全是自己一手策劃的,就有種幾乎喘不過氣的窒息感。到處都是死尸,到處都是鮮血,不用猜,就知道這里曾發生了怎樣慘絕人寰的殺戮,火舌將原本朱紅色的城墻,灼成了一片焦黑,鮮血的味道與煙火的氣息融合在一起,給人一種死寂般的感覺,這里根本不像是富麗奢華的皇宮,倒像是個灰暗恐怖的墳場。周圍漸漸聚集起了一些百姓,人們一邊感嘆著,一邊議論著。“太可怕了,早上起來,那黑壓壓的軍隊真是嚇死我了!”“太子真的逼宮弒君了?怎么會這樣啊,前些時候,太子不還代表皇上去皇陵祭天嗎?”“誰知道呢,聽說皇上最近特別器重大皇子,還要把皇位傳給他,怪不得太子會鋌而走險?!?/br>“也是,大皇子為人寬厚,博才多學,又是長子,我要是皇帝,也把皇位傳給他!”“幸好大皇子帶了軍隊來平亂,沒有讓太子的陰謀得逞?!?/br>“就是就是,大皇子才是名至實歸的皇位繼承人,太子狼心狗肺,連親生父親都不放過,這種人要是當了皇帝,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就慘了!”“說的沒錯,這下好了,大皇子平亂有功,這皇位,鐵定是他的了?!?/br>……各種議論聲不絕于耳,軒轅夢知道,自己成功了,就像那些百姓們所說的一樣,祁墨懷這個皇帝,必然是當定了,誰都阻止不了。可她的心卻亂得要命,那些話,就像一根根刺,狠狠扎進了她的心口,痛徹心扉。她捂住耳朵,想要盡快逃離這個地方,這時,皇宮城門內緩緩走出一隊人馬,夾在中間的囚車極為刺目。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抬也抬不起來。走在最前方的,是騎在高頭大馬上意氣風發的祁墨懷。是啊,意氣風發,在所有人的眼里,他確實是功成名就了,亦有意氣風發的資本,可他失去的,是這輩子都無法得到圓滿的親情,這份遺憾,將要伴隨他永生永世了。即便環境如此嘈雜混亂,他還是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千言萬語,似乎都凝聚在了這遙遙一望中,她勉力沖他笑了笑,剛要轉身離去,一個悲愴幽怨的聲音,陡然自身后傳來,像一縷看不見的線,將她的心臟狠狠勒住。“我只是你的一個傀儡,一個工具,一顆棋子,對不對?你告訴我,這一切都與你無關,設計殺我父皇的人也不是你!”原本安靜坐在囚車中的男子,突地激動站起,雙手握緊囚車的邊緣,聲嘶力竭地朝她大喊。直到昨天,宴席上百花繚亂,精神好了許多的父皇要為他指婚,可他的心里,只有她一個。想到她偶爾流露的悵惘和溫婉,他寧可抗旨不尊,也要保留對她最后的一分承諾。是的,在父皇夸毫不吝嗇地獎了大皇兄時,他真的嫉妒了,害怕了,怨恨了。所以,他決定逼宮,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不怨她,可他從來都沒想過要殺死自己父皇,那可是他的父皇??!當一直隨在自己身邊,一直苦勸他逼宮奪位的得力幕僚,握著他的手,將長劍刺進皇帝的心口時,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么離譜。那一刻,他根本不想為自己辯駁,隨著那一劍的刺出,他以往所有的驕傲與自尊,都隨之而分崩瓦解,他甚至有種想就此死去的念頭,或許自己死了,還能討她一次歡心。可他不甘心,他要留著命,親口問她,為什么要這樣對他!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他,連父皇也處處偏向大皇兄,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沒志氣沒本事的太子,他雖高高在上,卻在無數的白眼和嗤笑中長大。只有她,信任他,重視他,關心他,天知道他有多高興,只要她的一個微笑,他就可以高興上好幾天,那種小心翼翼的滿足感,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付出的,全是真心,哪怕心知她根本不稀罕,但只要能讓她高興,他義無反顧。人人都說他性格陰郁,嗜好殺伐,可他也是人,他也會心疼,那種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淚的孤獨,誰又能懂呢?他不是沒心沒肺,也不是所有人眼中的花心無情,他只是很清楚,他就算哭了,也沒有人心疼他,沒有人愿意安慰他,所以,他從來都不會流淚,也不會傷心難過,他像個不知人間疾苦的紈绔子弟一樣,只為了證明,自己還活著。終于鮮活了幾天的心,再次死去,在這之前,他從來不知,原來人的心,可以疼成這樣。軒轅夢頭一次感到畏縮,她緊緊抓著蕭倚樓的手臂,竭力想將自己隱匿在人群里,可無論她怎么退縮,總有種自己暴露在艷陽下的感覺,那尖銳絕望的目光,正一寸寸凌遲著她的意志。初升的太陽,明烈耀目,卻怎么也照不暖她的心房。她躲在蕭倚樓的身后,借著陰影,掩藏她一觸就碎的脆弱:“我說過,跟我做朋友,你會后悔的?!?/br>太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如紙,死灰般的雙目中,連痛都消失不見,仿佛隨著她那一句話,就此變成了一具沒有思想也沒有感覺的行尸走rou。“他剛才說的,可都是真的?”另一個臉若死灰的人,是走在最前方的祁墨懷。此刻,他勒馬停駐,那如火熾熱的目光,也霎那變成了冰刃一般的寒劍。男子眼中的驚痛,似一把劍,狠狠釘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