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下神情，不過眼睛依舊不敢盯著她的胸口看：“今天是怎么回事？我命人請你進宮，為何只見馬車，不見你人？”

軒轅夢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緊張地問，“你來的時候，有沒有人跟蹤你？”

“我一個人出來的，沒有人知道我離宮的事?！币娝裆o張，祁墨懷頓感不妙：“怎么了，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軒轅夢面色凝重道：“我的行蹤，怕是已經被鎮刑司查到了?！?/br>
“當真？”祁墨懷駭然一震。

“在你出宮見我前，鎮刑司的人就已經列隊歡迎過我一次了，你不知道嗎？”

“鎮刑司？你的意思是說……文太師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或許吧?！彪m然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但白天里的那一幕太過詭異，尤其是那個頭戴兜帽的人，如果得知自己身份的真是文太師，她或許還不會像現在這么煩憂，怕就怕，那個人知曉自己的一切，卻身在暗處，讓自己看不見，摸不著。

也許是依賴她依賴慣了，見她露出如此憂懼的神色，祁墨懷竟不由得有些慌神：“會不會是因為父皇將內庫交給我打理，對文太師造成威脅了？”

軒轅夢一愕：“皇上把內庫給你了？”

祁墨懷點頭：“是，皇后出力不少?！?/br>
軒轅夢摸著下巴，沉吟道：“皇位原本就是你的，皇上把內庫交給你，說不定，有意要換儲君……”想到這里，她神色驀地一冷：“你要小心，皇上將內庫交給你，算是件好事，也算是件壞事，你如今的地位和聲望，讓某些人已經察覺到了危機，開始蠢蠢欲動了?！?/br>
到底是出身于皇家，短暫的慌亂后，祁墨懷立刻鎮定下來：“無妨，我自己能應付?！?/br>
軒轅夢道：“朝堂上能應付，若是暗中陷害，你能有幾分把握應付？”

祁墨懷從未想過這些，被她這么一問，怔了怔，苦笑：“百無一用是書生，看來沒錯?！?/br>
“能治國平天下就行了，會不會武功，不重要?！?/br>
聞言，祁墨懷苦笑加深：“軒轅夢，我始終是比不過你的?！?/br>
“比過我做什么？”她翻了個白眼，端起桌上的茶水，飲了一口：“你別忘了，我扶你上位是為了什么，龍華一統天下，是必然趨勢，你這個皇帝也當不了多少年，說不定，還是個亡國之君，你可想好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br>
祁墨懷黑眸一凝，目光穿過室內昏暗的光線，落在她鐫狂的嬌容上，陡然就笑了起來，“未必，或許多年之后，一統天下的會是我祁墨懷。你不是常說，世事難料嗎？這未必沒有可能?！?/br>
軒轅夢點著頭，表示贊同：“你說的沒錯，你是有一統天下的機會，但我認為，這個機會實在太過渺茫?！?/br>
“軒轅夢，你不信命，我也不信?！?/br>
“隨你，但你不能否認，有的人，天生好命，就比如我?！痹谡f這樣一番話時，她一點愧色都沒有，理所當然的神態，不但不讓人覺得她在自吹自擂，反而感覺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她天生就該是狂妄自大的，只有這樣的鐫狂，才配得起她。

“軒轅夢，上回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認真考慮過？”驀然間，他轉了話題。

雖然她反應迅敏，卻還是被祁墨懷莫名的問題問得呆?。骸吧匣卣f過的話？上回你說了什么？”話落，祁墨懷的嘴角似乎抽了抽，形狀漂亮的劍眉也擰了起來。

“軒轅夢，你還真是沒心沒肺?！?/br>
一聲嘆息，語氣頗感無奈。

軒轅夢一臉黑線，怎么誰都喜歡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她真的有那么沒心沒肺嗎？

“祁墨懷，你問的，不會是上次對我說，等我做膩了太女，你娶我的話吧？”

祁墨懷眼角又是一抽，她明明什么都明白，卻總要裝傻：“那你考慮的如何？”

“我對你的提議很感興趣?！彼⑽⑿Φ?，在祁墨懷眸中露出欣然時，話鋒陡然一轉：“可我永遠都不會有當太女當膩的一天?！?/br>
這下，祁墨懷來苦笑都擠不出來了，“是啊，你要的是權利，是臣服，是敬畏，總有一天，你會成為龍華的女皇?！?/br>
“承你吉言，我打算送你一份禮物?！睂⒁患埿殴{遞上：“這里面會有你想要的東西?！?/br>
疑惑接過，祁墨懷抽出信箋，緩緩展開。

臉色，在看到那一排排的名字和清晰的注釋后，變得越來越凝重。從最初的驚訝，到之后的驚嘆，他望著軒轅夢，曜黑的眸色下，有著近乎悲愴的無奈：“軒轅夢，如果可以，我真的一輩子都不想與你為敵?！?/br>
“怎么？只是一份昊天五品以上官員的名單，就讓你對我如此畏懼了嗎？”面對男子的驚愕與震撼，軒轅夢卻只是淡淡地調侃了一句，“若真的怕了，我給你出個主意，用江上做嫁妝，我可以勉強再娶你一次，你嫁給我就是我的男人，今后不論發生什么，我都會保護你?！?/br>
忽視她口吻中的調侃意味，收起手里的名單，他目光鄭重地轉向女子：“若以江山為聘，你可愿下嫁？”

軒轅夢像是有些好笑，看著他，輕輕勾動唇角：“祁墨懷，你真有意思?！?/br>
“你愿意嗎？”微笑地看著她，他再次問了一遍。

軒轅夢垂著頭，笑了一陣，忽然抬頭，目光變得同樣嚴肅：“我只娶不嫁，你若愿意嫁我，或許我會愿意?！?/br>
眸色黯了下去，臉上的微笑開始變得僵硬，他卻依舊保持著微笑的表情，道，“我和你一樣，只接受娶，不接受嫁，若你肯嫁給我，一國之母的位置，我永遠為你而留?！?/br>
軒轅夢想笑，面對他微笑中帶著自嘲的眼神，卻怎么也笑不起來：“祁墨懷，我說過了，莫動凡心。作為一國之君，最要不得的，就是感情?！?/br>
仿佛被這句話刺到了心臟，祁墨懷緩緩垂下眼去，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你說得對，作為一國之君，確實不該有感情?！彼⑽⑻Я颂а?，目光落在軒轅夢冷漠的側顏上，一晃而過：“這一點，你就做的很好?！?/br>
軒轅夢有些不知其意，正欲詢問，祁墨懷卻已起身，往門外而去：“多謝你，太女殿下?！?/br>
自他還俗后，一直稱呼她的名字，很久，都未聽他這樣疏離而客套地喚過她太女殿下了。

望著祁墨懷決絕而去的背影，她幽幽一嘆，有些人，有些事，既然是她無力掌控的，那干脆就任其自然好了，她不是神，不可讓一切都完美無缺。

她接受自己的缺點，也承認自己很懶，不喜歡想太復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