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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亭幽選擇遠遠的,大約在十步開外跟在定熙帝身后送他回宮。伺候定熙帝的王九福自然也很靈醒,他離亭幽又隔了五、六步。今夜是上弦月,月彎如眉,別有嫵媚活潑處,涼風如手,撫靜了人的心,但亭幽的心實在靜不下來,只怕她今晚在定熙帝的心里又多了樁罪過。上回在憫農閣亭幽便知道她在定熙帝心里是留了錯處了。再后來她冷眼旁觀,尋思著多做多錯,與其在定熙帝心里留下壞印象,還不如趁早抽身,今后摸透了帝心再來親近,何愁不能爭到上游。今日卻不想被敬太后這般一弄,功虧一簣,顯得她這些時日的退避不過是依靠敬太后這座大山,逼迫得定熙帝不能不寵幸她。試問,老太君對亭幽算是養恩比天大,她逼著亭幽進宮,亭幽還屢屢抗拒,更何況高高在上,只習慣強迫人,不喜歡被強迫的帝王。亭幽緩緩走上跨水的洞橋,橋邊有一叢金桂,水流的風將桂花香送到亭幽的鼻尖,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停下腳步。此月、此風、此香,真當可浮一大白,倒消了閑愁。在亭幽不注意的時候,前面的定熙帝卻停了步子,回首望來。亭幽今夜穿了襲嫩月黃的重疊素紗宮裙,渾身沒有絲毫繡花,只在桃心領口和兩掌寬的束腰上用了同色亮緞,整條裙子瞬間就顯得挺括典雅起來。兩臂也別出心裁,在手肘上半寸的地方束著金臂釧,那大袖在手肘下鋪散開來,別有衣袂翩飛,如仙臨月之美。定熙帝回望的那一幕,正是亭幽閉眸聞香之際,這樣明媚的夜晚,吹著習習涼風,月洞橋上,絕世的絕色佳人,真正是幅絕世名畫。連定熙帝都不得不承認,敬太后這位侄孫女兒著實是妙人、是天下少有的尤物。那寬寬的束腰,更顯得她腰肢纖細柔軟。可這樣的柔軟同一般女子的柔弱不同,她那柔軟里帶著飽滿的彈性,就像樹枝一般,你壓下去松開來,它又彈了回去,并帶著優美的擺動。柔弱中帶著內在的力道,就仿佛最最勁道的面團,讓你忍不住像伸手揉上一揉。這樣的人兒,走動起來,不用故意而為,就仿佛是一支舞,帶著韻律與節拍,每一個節奏都點在你的心上。連亭幽身后的內監總管王九福都有些懊悔自己父親當年太狠心了。亭幽的頭發更是別致,沒有復雜的發髻,反而像男子般,簡簡單單收束在白玉冠中,貫以一枚蛇尾碧玉簪別住,干干凈凈。那耳邊在半空里劃著弧形的明珠耳墜,在月光的映射下,顯得更是空靈寂透,干干凈凈。要說這宮里什么都不缺,唯獨缺的就是干凈。而干凈有個什么妙處,越是干凈,就越讓人有褻瀆的沖動。饒是定熙帝與敬太后之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和,而亭幽又是鐵桿派敬系,定熙帝也不得不承認,要討厭這樣的女人不容易。不多話,不招人,不惹事,在你身邊時安安靜靜,會體貼上意,只是有一點兒不好,而恰恰那一點兒是定熙帝最忌諱的。明明是想登高,卻處處故作清高矜持,想要吊著胃口賣高價,這讓定熙帝深惡其虛偽。可偏偏這深惡在面對她時,一絲絲也升不起來,這就是美人的優勢。亭幽大約也察覺到了定熙帝的駐步不前,趕緊向前走了一步,見定熙帝轉身繼續前行,她也再不敢停留。上得紫瀚殿外丹墀,亭幽思忖著定熙帝的心思,但摸不準他是需要人伺候還是想獨自待著,饒是她心肝再玲瓏,但相處得少了,又如何能揣度準確帝心。只是定熙帝儼然就是亭幽眼前的那塊肥rou,對他垂涎欲滴,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偏這肥rou成了精,你又奈何他不得,何其糾結。權衡情勢,亭幽只得停在丹陛上屈膝行禮,“恭送皇上?!?/br>7心也急來雨也狂定熙帝的腳步停了停,但很快就起步繼續進去,頭也不回。亭幽待定熙帝的影子消失在轉角,這才起身準備離開,王九福卻跟無腳鬼似地出現在她身后,笑著道:“還請才人去西翼梳洗?!?/br>西苑的紫瀚殿同禁宮的乾和殿一般,殿出東西雙翼,東翼是皇后侍寢的地方,當然以皇后之尊,皇帝多為敬重,一般帝后合寢除了大婚的前一月外,都是去皇后的朝陽宮,西翼則是嬪妃侍寢的地點,皇帝翻牌子選中的妃嬪都需到西翼梳洗伺候,當然有頭臉的宮妃,皇帝也不吝于去她的宮殿。亭幽深呼吸一口氣,一邊為自己心底的渴望覺得激動,一邊又鄙薄自己的定力。待亭幽在西翼沐浴完畢,穗兒早已將亭幽的衣包從叢玉軒取了來。宮里伺候人的都是人精,亭幽帶入宮的抱琴和弄箏不那么熟悉宮里的情況,敬太后特地將她身邊的穗兒賜給亭幽,果不其然,今日這事,穗兒一見亭幽往西翼去,就回叢玉軒取了衣服來,免了亭幽心底的不自在。亭幽取了輕袍穿上,轉出凈室,定熙帝還沒到,她取了一本多寶閣上的書閑閑地翻著,什么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定熙帝楚恪走進西翼時,便只見亭幽一手抓著書卷,一手支著下巴歪斜著睡著了,大袖褪到她手肘上,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玉臂來,瞧著仿佛嫩藕一般,一口咬上去清脆香甜,滿口生津。王九福正要去喚醒亭幽,便被定熙帝揮退了。周遭的人都退了下去,定熙帝自坐到亭幽的對面,見她睡得實在香甜,一手快速將亭幽支撐腦袋的手拿開,看著她的頭迅速點向榻上的小幾。亭幽睡得再香甜,在夢里也是知道自己的處境的,這一動,立刻就醒了,睜眼見就見自己險些撞在小幾上,抬起頭臉上自然就露出嗔意來,“皇上……”“朕挑燈在披閱奏章,你倒睡得香甜?!倍ㄎ醯圻@明顯是先發制人。這話說得亭幽果然不好意思了,她站起來溫柔地道:“今晚皇上只顧著飲酒了,這會兒可要用些宵夜?”這是何等的細心和關切,亭幽自認為是做得極好的。定熙帝抬頭望著亭幽,但笑不語。亭幽最煩他這一點兒,好好兒的話不說,就會笑得你心里發毛,讓你尷尬難堪,“那臣妾伺候皇上休息吧?”“不急?!边@會兒定熙帝倒說話了。只是這“不急”兩個字襯得亭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