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7 暗潮
Vol.17 暗潮
陰暗潮濕的巷道里一陣高跟鞋走路的聲音從遠而近地傳來。 隨著女孩每一步走動,她腰間的鏈子都發出鈴鈴的聲音,這雙踩著細細的高跟的筆直的腿停在了LIVE HOUSE 門口,女孩將臉上大大的墨鏡向上推到了發頂,又看了眼手機的信息才磨磨蹭蹭地走了進去。 LIVE HOUSE里此刻正有樂隊在進行演出,人頭攢動,分不清是激昂的搖滾樂聲大還是人群的尖叫聲更大。 悠然捂著耳朵,避開舞臺前圍了一圈的人,靠著墻走到吧臺邊坐下,調酒師很快遞上了酒水單,你好,想喝點什么? 說實話,她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會想喝酒的,但是看一看又不犯法,悠然把cocktail的部分看了一遍,每一款顏色都足夠絢麗迷人,名字也都各有特色,龍舌蘭、長島冰茶、椰林飄香、雪國 她正看得起勁,手里的酒水單忽地被人抽走。 你想喝酒?來人拖著懶洋洋的調子,我也會調。不過她的話,給她一杯可樂就行。 LIVE HOUSE的光線并不明亮,那些五顏六色的射燈照耀出了凌肖現在的樣子,他身穿深色疊穿襯衣,褲子是水磨牛仔褲,一手插兜,一手拎著個滑板,因為個子高挑又清瘦,腿直還長,站姿顯得松垮不羈。 那雙望過來的琥珀色眼睛明亮又肆意,顯眼的藍紫色發尾翹起張揚的弧度,過于出挑的外貌讓他像一道驚雷一樣劈開了這片迷離的昏暗。 悠然不自在地扯了下身上的亮片短裙,覺得腰間涼得肚子有些隱隱作疼。 凌肖高大的身影擋去不少投向女孩的視線,只是當他漫不經心的目光梭巡過來時,對悠然這么一副辣妹打扮似乎也噎住了,你倒是適應挺好。 LIVE HOUSE嘛我以為都要這樣穿才能進的。悠然沉重地說,為了怕白起發現,她還是先回的自己家換了這一套才出發的,結果來了之后發現普通的T恤牛仔褲其實就夠了。 面對悠然的據理力爭,凌肖沒有反駁,只是用一種頗為憐愛的眼神看著她。 他甚至不需要說話。光是這個眼神,嘲諷值就拉滿了。 悠然隱忍道,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凌肖眼睛里明晃晃地透露出嫌棄,嘴上還要不饒人,精神可嘉。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露出的胸口和抹胸下微微隆起的一道陰影,凌肖皺起眉,將外套脫下掛在了她身上,穿上。 悠然訕訕地把凌肖地鉚釘夾克穿上了,迫不及待地問出今天來的目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了? 想知道?凌肖勾起一個稍顯惡劣的笑。 好熟悉的問句,悠然默默地搖頭,其實也不是很想。 她不問,凌肖也就不回答,打定主意一起當謎語人,轉而翻起舊賬,消息不回電話不接,我還以為你被人綁架了。 悠然抿了一口調酒師推過來的混合可樂,然后被冰得臉皺成一團,我之前生病了 凌肖愣了下,這才從并不明亮的光線里看到少女握著玻璃杯的手背上有一抹暗色,那是她之前吊針留下的淤青。 他抿了抿唇,將她那杯冰可樂挪到他面前,用另一個杯中把可樂到了進去,冰塊則是剩在了被他握住的玻璃杯中。 悠然看著被凌肖推回的去了冰的可樂,一陣無語,這世界上怎么會有人喜歡喝不冰的可樂??! 隨著天色越來越晚,LIVE HOUSE里的人也越來越多,即使坐在吧臺的位置上,悠然也難免被迫感受到了什么叫摩肩接踵。 下一秒,悠然的肩膀忽然被用力重重向前一拉,整個人被拽進了凌肖懷里。 亂碰什么呢?她不明所以抬頭,凌肖似乎沒想過要跟她解釋,只是瞇了瞇眼看著原本在悠然旁邊停留的男人,英俊的面容布滿陰沉,像是在警告。 你他媽說什么?!臭小子,別多管閑事!男人似乎被凌肖的警告激怒了,臉色扭曲,大步上前沖著凌肖就揮出了一拳,只可惜這看似充滿力道的一拳被凌肖輕輕松松單手攥住,反而被凌肖鉗著反手一扭整個人按到了地上。 現在聽懂了嗎?凌肖面色似有戾氣,鋒利的鎏金眼眸如刀般剜向倒地的男人。 男人原本囂張的氣焰一下弱了下去,支支吾吾了兩聲就想逃走,才邁開步子就被凌肖長腿一伸一下絆倒在地,以后不該你碰的別亂碰,知道嗎? 聽了凌肖的話,男人一抖,連聲應諾,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敢抬地一股腦往前跑了。 切,沒勁。凌肖收回目光,沒管周圍一圈圍觀者的躁動,看到懷里的人正默默地看著他,對上他的視線,輕輕對他說了聲,謝謝。 凌肖勾了下嘴角,臉上的冷厲退去,他把她手里捧著的杯子拿過隨意地放在一旁的吧臺上,學什么蘑菇杵在地上呢。那串一直叮叮當當將她雪白的腰肢打出紅痕的腰鏈也被他三兩下的扯下,隨意地揣進口袋,跟我來,帶你去個地方。 凌肖腿長,步子也大,為了跟上他,悠然不得不加快步伐。結果他在前面忽然一停,悠然步子剎不住,整個人撞到了他的背上。 他外套上的鉚釘裝飾把她撞了個結結實實,悠然捂著鼻子,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讓凌肖原本想說的話到嘴邊瞬間轉了個彎,你這反應,就會讓人忍不住想多逗幾下??此龑嵲谝?,才拖著懶洋洋的調子微微側身示意她看看前面,到啦。 眼前似乎是個類似車庫的地方,但現在卻被用作了工作室,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樂器,乍看之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樂器行,悠然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二胡。 有個頭發染成夸張顏色的年輕男人正在懶散地彈著鍵盤,音符聽著很凌亂,根本不能連成一首曲子,他看到他們后立刻熱情地過來打了個招呼,喲,肖仔。說著還特意朝悠然揮了揮手。 凌肖往前邁了一步,臉色不是很好看,用胳膊肘將Adam頂開,干什么呢? Adam立刻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行,我不留在這礙事了,突然想起家里洗的衣服還沒晾,我回去晾衣服了。說著拿起包,當真轉頭就走。 等跟著凌肖走到擺放貝斯的地方,悠然才試探性地跟著喊了一聲,肖仔? 凌肖還沒有什么反應,她就先笑倒了,這個稱呼老讓她想到肖兔仔子什么起名鬼才。 笑什么,不許笑。 凌肖屈起指節,食指指節蜻蜓點水般敲了下她腦門,聽到她一聲夸張的痛呼后,才像是一個剛做了惡作劇、滿意地等著驗收成果的小惡魔。 凌肖剛拿起貝斯試了下音,視線忽然看向悠然抓著的手機,對了,你該不會手機給我的添加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備注吧? 悠然警覺地后退,我是那種人嗎? 凌肖不為所動,向她伸出手示意,你是。 結果他看到了更離譜的三個字,皮皮肖。 凌肖當場報復性地把他手機里悠然的備注名改成了皮皮悠。 看悠然一副無聊的模樣,他狹長的眼尾微微瞇起,像是隨意地一問,想試試鍵盤嗎? 這人怎么好像手拿劇本似的什么都知道,你這又是從哪知道的我會彈鋼琴的事? 大人的事小孩別問。凌肖隨意地答了句。 ???誰是大人誰是小孩????? 悠然哼哼冷笑兩聲,不甘示弱地回嘴,是嗎?但我現在不會彈琴了。沒想到吧? 凌肖琥珀色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訝。 你就當我間接性失憶癥發作了。她沒過多解釋,找了張凳子坐下一副準備聽演奏的樣子。 凌肖沉吟片刻,一般像你這種情況,是阿茲海默癥的前兆。 鑒于雙方武力值差距懸殊,悠然拼命克制了一下自己想揍人的手,你們很缺鍵盤手嗎?我認識一個鋼琴彈得很好的人,要不我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不要。凌肖神情冷淡,一口否決。 悠然撇了撇嘴,撐著臉看著凌肖撥弄貝斯的模樣。清澈的褐瞳倒映著凌肖桀驁不馴的臉。 只是隨著她的動作,手上原本被衣袖擋住的手鏈也微微閃著光。 凌肖原本彎起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那串銀杏手鏈,神情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凌肖唇線抿直,低著眼覷她,忽地從口袋里摸出一條項鏈拋過去,記得戴著。 悠然接住,那是一顆藍紫色吊墜,看起來就價值不菲,和凌肖脖子上的那條很相似。 這種祈使句命令的語氣,簡直比他哥還有校霸作風。 不過這家伙一直以來也沒什么正經學生的樣子就是了。 想到這,悠然忽然想起來什么似地問道,對了,我們和戀語衛視準備出一個考古類節目,想要和戀與大學考古系合作,我先采訪下我身邊這位考古系獨苗的意見。 凌肖抱著雙手,想讓我幫你走后門? 嗯,這怎么算走后門呢。就是說想要引薦一下,而且如果這個欄目推出,對于考古系之后招生宣傳也有很好的正面作用嘛! 她這個回答似乎讓凌肖很滿意,他伸了個懶腰,也不是不行,但你要拿什么換? 看她似乎又準備拿可樂搪塞他,凌肖半瞇著眼,俯下身,微揚的斷眉在亮紫色的短發后面忽隱忽現,連那雙總是透著危險的野性的眼睛也被籠罩在發絲垂下的陰影中,你可不要想著敷衍我。 那要不你來提議?女孩仰著頭,自下而上望著他的樣子顯得尤為楚楚動人。 這是個很適合接吻的角度。 突兀的發散思維讓凌肖自己也愣了下。許久,凌肖直起身,若無其事地說,我想好了,來跟我約會吧。 尖銳的牙齒抵在他的舌尖,讓他感受到了一絲疼痛,但伴隨而來的,是久違的盤旋在心臟的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