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塞彌斯
42.塞彌斯
令人驚訝,她居然認識塞彌斯這張臉,或許在見到那頭墨藍色的長發就應該記起。 如果塞彌斯沒有什么雙生兄弟或是她記錯了面龐,那他應該毫無差錯地就是那位先生。 時間大概得往前推一些,那時的z國民眾對于五顏六色的頭發接受程度尚且沒有如今這么高,對各家小朋友的教育也是遠離這群人士,不要被帶壞。 她那時與父母正在某座城市旅游,慕名來到了此處的海灘,住了幾天。 沿著海岸行走時,她意料之外地見到了一些新景色,比如被家長勒令喝退的染色頭發。當時的她過于好奇,也有一部分童年無忌的緣故,看著這位憂傷面孔45度角仰望天空的俊美男士,只覺得心生親近。 他半坐在灰色的礁石,面龐無悲無喜,發出一些生人勿進的氣息。 她頗具勇氣,也有著想認識帥哥的潛在因素作祟,就一屁股地坐在男人旁邊。 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他并沒有說話,連眼神都吝嗇地未賞她一些。 初次搭訕被拒,幼時的桃茵茵比現在還要害羞些,能鼓起勇氣和陌生人說話已經是費了最大的加油勁。因著一些逞強,也有這樣灰溜溜地逃走就太丟面的原因,她臉皮頗厚地坐了下來,假裝未發生剛才的搭訕。 孩童時期對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大抵是整個人類年歲最重的階段。 桃茵茵也不理解當時年幼的她居然可以忍住對沙灘貝殼和小螃蟹的追逐,反而憋著一股氣坐在一個根本對她沒興趣的男人身邊。 或許是墨藍色的長發太過柔順,顏色也與面前的大海接近,內心有個聲音告訴她: 他就是海。 枯坐了半日,屁股都要被這崎嶇的礁石磨成四瓣,看了看手上的兒童手表,她知道自己應該走了。 你對于人類是什么看法?男人張開了矜貴的嘴,聲音似有一種余韻流淌,如豎琴的撥弦聲。 但此時的桃茵茵對于豎琴的聲音并無多大了解,她只覺得這位哥哥的聲音好聽至極,像是海浪翻面,水波翻涌,寧靜又帶著包容。 這不就是我們么?問一個小孩對于人類的看法,很大程度上得不到靠譜的答案,更何況這也不是一個靠譜的問題。 男人輕笑了聲,手撫著額頭,似乎也在驚訝自己竟然會對一個小孩發問。 他站了起來,退潮的海風吹拂著他,將那半薄的衣衫吹弄,與精碩的身體緊貼。 盡管桃茵茵還是個孩子,她也驚訝于男人居然會有這么大的胸,像是在美術課本中打印的希臘雕塑的化身,他的身材與這些人士并無差別,或許說還要更加得俊碩。 因沙灘之旅有三天的時間,第二天她又來到了相同的地方,藍發男人也如昨日一般憂郁地與礁石相伴。 又是半日的靜坐,期間她時不時地瞄眼去看男人的臉,盡管他染了一頭被大多數家長厭惡的藍色長發,但幼時的她對于這種離經叛道的特立獨行總歸是有一種特殊的好奇,和莫名的悸動。 他的下頜角鋒利,唇瓣偏厚帶粉,往上看去,居于面中的鼻梁高挺,眼睛中的瞳孔更是蔚藍的顏色,代表精氣神的眉毛飛揚濃密,深邃的面孔和憂郁的神色,這驚人的組合讓桃茵茵難以抗拒。若是用十年后的大眾話語來評價,大概是這位傷心的男士亟待一位命定人的拯救。 他指著遠處沙灘的人,繼而又指著相反方向礁石群中凌亂鋪散著的垃圾,說:無可救藥的人類。 哥哥,你不是人類么?她奇怪于男人的話語,但當時的她顯然沒想那么多,只覺得這個哥哥有些奇怪,再大一點她可能會評價一句中二。 誰愿意當這種骯臟,貪婪的物種。說完,他就緊閉著雙唇,不再言語。 第三日,她又來男人的身邊坐著。 他不再講話,只是望著遠處的海洋沉思,似乎是在猶豫一些什么。 離開的時候,他給了桃茵茵一根吊墜:保管好它,以后我會向你討要。 她想著拒絕,但是下一秒,男人就不見了蹤影,好似與海風融合,消失無形。 三天的海灘之旅結束,她與父母打道回府,過了幾天,在電視上看到一則新聞,旅游去的那座城市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海嘯,房屋被沖垮,很多人死去,也有很多人流離失所。 他們無家可歸,他們在慟哭。 她看向塞彌斯,他還是如十年前一般俊美,時間并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 他也看著桃茵茵,笑了一下: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