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難禁
175. 難禁
玉伶無法再回頭去看到底是誰趕來了此處。 陳一乘撩開了她的風衣,調整姿勢后強行把她按坐在他的腿上,從身后擁住她。 他似是不在乎玉伶會不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他甚至都好似不在意玉伶漠視一般的沉默,兀自低頭來貼住她的發頂。 玉伶能感知到他嗅聞她發絲時吸氣的動靜,讓她的頭皮直發麻。 又聽得他間或悄悄地對她說話,用的是只讓她聽見的音量: 裙子不要穿這么短,還是過膝的好,等會兒回去換了。 煙味好重回家洗澡嗎? 往后不許抽煙,女兒家就煙就酒都不是好習慣對身體不好,可要聽話。 玉伶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句都不想聽。 但她那被拷住的雙手連手腕都活動不了,只能讓他的話語聲聲入耳,再來字字鉆心。 現在陳一乘的溫柔與勸誡就像那暴雨前連風都沒有的平靜天象,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變了臉。 她知道他很生氣,她手上現在戴著的手銬就說明了他不可能不同她計較。 那他說這些作甚呢? 緊閉嚴實的車玻璃仿佛把他們二人隔絕在了這幾尺寬的小地盤,他似乎不想她再接觸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尤其是男人。 玉伶曉得陳一乘喜歡管教她,但沒料想過他會想要控制她。 不然何故要鎖著她來呢? 玉伶的耳邊除了陳一乘的低聲呢喃外,這時還依稀辨清了外面吵嚷聲里謝沛說話的聲音。 瞬間渾身汗毛直立。 不想要的肯定是偏偏要來的,總是如此。 本打算借著她和江雍的事順理成章地和謝沛斷個干凈,現在好好的一碗粥因為陳一乘全都翻在了煤灰里,撈都只剩一手黑。 她惹毛了他,明目張膽地往他頭上戴帽子,他肯定還在氣頭上。 而今江雍那邊只得逞了一半,轉眼又被陳一乘逮了,跑也跑不脫。 將心比心,她自己都慪氣慪得慌,就更別說是看她朝三暮四的謝沛了。 玉伶聽這動靜,估摸著是謝沛吼了誰。 陳一乘何故要在這里讓她陪著他等謝沛呢? 她只敢半蒙半猜,從來不把自己看得太重。 可陳一乘似乎是為了她,也只為了她。 跟他斷了。 心慌慌又神怔怔的玉伶只聽到了陳一乘說的這半截話,猛然回神。 最近好像總是處于這種理不清心緒又無故焦慮的狀態,而且很是沖動。 陳一乘好像這個時候才開始在意她的沉默,逼問道:聽見了嗎? 我讓你和他斷了,斷干凈。 雖說和謝沛一刀兩斷本來也是玉伶想做的事,但她并不喜歡被人按著頭來強行喝這口水。 就像她現在厭惡這種被銬死到掙脫不能的感覺。 煩得很。 玉伶往陳一乘的懷中縮了縮,示好依偎。 嘴里說的卻不是賣乖的話,掐著甜膩的聲調,心口堵了氣的她挑釁回道: 可沛爺待玉伶好呢 陳一乘抱著她的手在緩慢上移,隔著薄薄的旗袍布料撫摸至她的脖頸處,輕微的布帛摩擦聲在這種詭異的對峙氛圍里異常刺耳。 玉伶知道這種能感受到他體溫的觸摸既不是調情也不是愛撫。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間認為陳一乘是專門回來想要親手掐死她。 好在陳一乘只是捏住了她的下巴,撇過她的頭,看清她臉上似笑非笑的得意表情,平平問道: 哦?那我待你好是不好? 比他如何? 玉伶順著扭頭的姿勢微微后仰,貼住他的脖頸,吐溫息,說俏語: 沛爺呀,才不會鎖著玉伶,想往哪走他還能體貼著送我一路。 可是軍座,您得曉得玉伶的客人哪只這位爺呢。 您要我斷,那就斷了唄,玉伶再也不和他上床 玉伶的話還沒說完,陳一乘便用了手勁,她的整個身體幾乎順著他甩開的力道往前趴去了前座,臉差點迎面撞上椅背。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要固執地抱著她。 陳一乘又再度將玉伶拉近,重新將下頜靠于她的發頂,溫聲道: 那我一個個幫乖乖斷得一干二凈,如何? 他這不留情面的動作與他柔聲說話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兩個人。 玉伶方才在為他強行鎖她的事情賭悶氣,現在才覺得今日的他當真是萬分古怪。 又聽得他道: 瀾幫的謝龍頭私攤紅丸的生意,手底下的人黑吃黑動了手,死在了洪本港倉。 乖乖過幾天可要仔細讀一讀報紙。 玉伶心下一驚,忘了剛剛的教訓,下意識地想要往后看去,卻又被陳一乘擺正了頭。 擔心他? 我既然專門在這里候了他,乖乖應是知道我的意思,還看他做什么? 陳一乘現在每說的一個字都讓玉伶感到毛骨悚然。 她的賭氣在他面前簡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戲,就是仗著以前他的無數次寬容來為非作歹,叫她以為他真的會沒脾氣似的遷就她的所有。 她本來以為這就是她和陳一乘之間的事情而已。 玉伶現在心上的頭一個念頭想的便是謝沛身上的傷勢。 今早他還在發燒,藥也剛從醫生那里拿到,不知吃了沒有,而陳一乘明顯是有備而來 她才意識到,她不僅太過天真,而且 自己也沒有臆想的那般憎惡謝沛。 至少不想也不愿他去死。 遠處仍有一些聽不清的爭吵動靜,玉伶一下就能從雜音里辨清謝沛的嗓音,攪得她坐立不安。 但礙于連她回頭都不讓的陳一乘,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安安分分地窩在他懷里,收起她那點微不足道的脾氣,認份回道: 軍座怎么做都好。 陳一乘只平淡地回: 本就由不得你,當時說好的。 玉伶在不斷地胡思亂想,也記不得他說的當時到底是哪個當時,冷汗滲透了內搭的襯裙,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現在她倒寧愿來的人是江雍。 但江雍怎么可能單單為了她來追著她跑,簡直是謬論。 玉伶銬在背后的手在不住地擰動著陳一乘外套上的一顆衣扣,心里惶恐到幾乎要尖叫出聲。 手腕則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他腰間配著的皮革槍套,冰涼的觸感讓她立刻幻想出了謝沛倒在雨中血泊里的慘狀,像是近在眼前一般迫使她不忍見而緊閉眼睛。 玉伶什么都沒考慮,心里有個念頭就著急對陳一乘道: 軍座這件事也算有玉伶的半遭。 我會和他斷了的,您讓我親自來同他說,余下的軍座想做什么都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