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窗邊
161. 窗邊
青鶯說得沒錯,謝沛的確在找她。 玉伶本想打車去他的賭場那邊碰碰運氣見他來著,但這黃包小洋車還沒跑出派樂門的街區便被截了。 派樂門附近魚龍混雜,跑車的師傅自然是會看眼色的,連連說今天不干了,也不收玉伶的錢,叫她下車先。 于是玉伶又另上了一輛車,聽著對方說謝沛找她找得上頭上火,讓她等會兒見到謝沛多說些乖話好話,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些。 玉伶一路上斷斷續續地打聽著謝沛的傷勢,跟著他們到港口下車,車卻沒停在謝沛的賭場附近,而是停遠了幾個路口。 問過才知道謝沛最近都住在這幢臨海五層公寓的三樓,都是他的,他就只裝修也只住著一層而已。 一同下車的司機帶玉伶上樓,拿著鑰匙為她開門。 玉伶見他連門縫都不敢瞟一眼的緊繃表情,不禁也捏了一把汗。 她就怕謝沛兇起來,那表情可真唬人,能嚇得她直直發抖,牙都要抖碎了。 這司機就為玉伶開半個門,腳都沒敢挪,用眼神催促玉伶進去。 玉伶憋住一口氣,抓緊了手上提著的布包的細細提繩,一步跨進。 哪知客廳根本沒有人。 陡然間放松下來,身子往后面靠去,未曾想那司機離開時沒有把門帶緊,她一靠再后滑兩步便是一聲響亮的關門聲,把她嚇出一身冷汗。 玉伶用手死死捂住了心口,怦怦的心跳聲好似近在嗓子眼,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這才發現這間公寓很敞亮,布置精簡,坐北朝南,從窗戶眺出去能看見陽光底下粼光閃閃的海面。 客廳的窗戶全開了,海風盡數灌了進來,窗簾被吹得像是張開翅膀翻飛的鳥,一陣一陣的。 但是玉伶仍然感覺壓抑。 她穿著的高跟鞋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敲在了锃亮的黑橡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響幾乎掩住了呼呼的風聲。 玉伶沒敢挪步去別的房間,她也沒有那些個多余的好奇心,落座于客廳的沙發上。 剛剛沒向那司機詢問謝沛的日程,只想著他受了刀傷該是好好將養才對,也不知怎的沒見著他的人。 玉伶把帶來的衣物在客廳的大理石桌上重新疊好,然后把繡了纏枝花的小香囊放在一旁,能隱隱聞到里面檀香片的味道。 小坐片刻,房間里仍然安靜到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 沙發正對著窗,風直直朝玉伶吹來,她覺得有些涼,手都冷透了。 玉伶本不想動謝沛房間的任何東西,裹緊了自己穿的風衣還是無濟于事。 實在是冷,她起身想要去關窗。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只拉回來半邊的窗戶,怕謝沛喜歡房間通風通氣,她關了讓他回來見著不爽了,怕是要朝她撒氣來。 心不在焉扣上鎖扣時,發出聲音又把玉伶嚇了一跳。 不自覺地驚叫了一下,急促地喘氣幾口。 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她聽見的是開門的響動。 透過窗玻璃的反光,玉伶看見了于她身后、站在半掩門口處的謝沛。 他的眼神似乎已經鎖定了無措驚惶的她。 玉伶沒有回頭,她的手還搭在窗沿邊,眼睛移看遠處的海面,一動不動。 她聽著腳步聲,知道謝沛幾步就跨到了她身后。 可他并未說話,這種僵持于她而言就是一種殘酷的寂靜,一切的恐懼與戰栗全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 玉伶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被時不時吹起的裙擺,攏了攏自己的風衣。 也就在這一刻,謝沛伸手觸到了她簡單挽起的發髻,下意識偏頭避過,讓玉伶回過頭來警惕地看向他,好似才發現他在這里。 怎么?碰一下都不行? 謝沛的聲線粗沉,因著吸煙,嗓音總是沙沙啞啞的。 聽習慣之后,只要他的語氣足夠溫柔,他短短地說幾個字也能聽得玉伶耳廓發燒。 謝沛再次伸手過來,玉伶沒有躲開,任由他再度觸摸自己的頭發。 她的挽發而后被他輕松地解開,披垂的長發馬上隨風彌散,揚起的發絲飄過了自己的臉頰和脖頸,仿佛某種并不存在的愛撫。 玉伶與他的對視好像只是她單方面的深陷,她覺得謝沛那雙現下只看向她的眼睛里,應有千言萬語。 她無法面對,也根本沒有想過她見到的是這樣的謝沛。 他也似乎并不像他手底下那些人所說的那樣惱她氣她。 也許是因為今日沒有疾風與暴雨,也許是因為現在此時并不是黑秘的夜晚。 謝沛在光下,而不在那陰影深處。 可他的健壯身形所投下來的影子同樣把她能罩得嚴嚴實實,仿佛無論何時都無計可施,她沒法逃跑。 玉伶垂眸移開視線。 所見的是謝沛往日習慣穿著的深色袍裝。 妥妥帖帖,行動自如,絲毫看不出他哪里受了傷;板臉板心,兇神惡煞,明明還是老樣子。 謝沛似是不許她有任何形式的躲避。 他從她的發頂順手撫過,于后腦勺處壓住她那被吹得凌亂的長發;另一只手則抬起她的下頜,似是要續上方才那無言又暗涌的對視。 不過玉伶沒有想到,謝沛直接俯身欺吻下來。 嗯 短短嚶嚀一聲。 玉伶的潛意識告訴她,謝沛的確非常危險。 但她不應該反抗。 于是只用手反向緊緊地扣握住窗沿,像是在順從他的侵犯,且無動于衷。 他會不會直接把她抱起,像以前單手拎兔子似的提過她的那許多回,然后從這個窗口將她扔到海里去呢? 如此 便泄憤了罷? 可這個吻并不似之前那樣有著強勢到只剩生吞活剝的意味,只是簡單到唇與唇的相貼。 簡單到根本不像他。 輕輕的啄吻即罷,謝沛低聲對她道: 你還曉得回來? 沒什么起伏的一句話,聽不出什么情緒。 就像現在玉伶摸不定謝沛究竟想如何對待她。 玉伶凝看著謝沛,想看看是不是他這個殼子里面換了個芯,眨了眨眼睛。 卻不想他的吻又落了下來。 這次仍然是溫柔的啄吻,叫玉伶沒法去認為他想傷害她報復她。 用力扣住窗沿的手放松,試著搭在他的肩上。 呀 哪想謝沛單手攬住她的臀往上一送,身體往窗戶那邊倒去,嚇得玉伶是連忙死死勾住了他的脖頸,嘴里的驚叫還沒完全喊出來,他的舌便迫不及待地伸入她的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