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念(四)
邪念(四)
是啊,你父親是個真正的好人。他付出時沒想過要我們回報,只是為了讓更多貧苦出身的孩子靠讀書改變命運。 我知道自己是受了他的恩惠,后來有了些能力,一直想找機會報答他。不過那時候,我還是個小人物,根本沒有渠道可以見到他本人。 很久以后,當我終于有資格與他們同桌吃飯,私下說起這些過往,他很灑脫,一點都不在意,更沒有挾恩求報。還叮囑我,任何時候,不論身處何處,都不要失去一個有為青年的最初抱負。 事實上,喬臣耀做這些事最初并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情cao。 他也有私心他和夫人楚云婚后多年無孕,受高人指點,要他在何處種各種善因,他全部照做,果然幾年后得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兒,就是喬家大小姐,喬楚嵐。 她在他的世界里,已經存在太久,意義又是如此不同,他對她,從最初的感念,到后來的欲念和情根深種,自然都是不能訴諸于口的隱秘。 喬楚嵐聽他所說,大約可以想到老喬年輕時那種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樣子。他是個極好的人,卻最終落得一個凄慘的下場。 "外面的人都說我是靠岳父,是不是?" 喬楚嵐也聽過這種說法,常曉莉的父親是在靖寧副市長的位子上退的休,后來人都把康伯年的發跡歸結為吃軟飯靠丈人。 "別人這樣想也沒錯,我這樣窮苦出身的農村孩子,娶了副市長家的千金,怎么看都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不是?" 他語氣坦然,喬楚嵐也不知道這算是自嘲還是認可,只聽他話頭一轉:"我這樣年幼失怙,叔父不得力的孩子是如何走到此處,卻是沒人問。 如果沒有你父親的幫助,我連學都沒得上,恐怕要在山溝里放一輩子羊,哪有今天? 他講了許多有關老喬的往事,是喬楚嵐從不曾了解的父親的另一面,是他作為一個集團老總在外的形象。 喬楚嵐聽的很認真,過去二十多年,老喬夫婦一對商場伉儷在外打拼,她十多歲就出去上學,所了解最多的就是他們作為慈愛父母的樣子。 他最后說,為了能讓我報恩,照顧你也是應該。 兩人順時針走了一圈,時間已經很晚,刷卡進小區時,門口的保安還特地立正,跟喬楚嵐打招呼。 這里的保安年紀不大,都是高高瘦瘦的年輕小伙子。喬楚嵐生活很規律,一直獨來獨往,身邊驟然出現一個氣質卓越的中年帥大叔。保安小哥笑著問她:喬小姐,男朋友回來了啦? 喬楚嵐張口就要否認,康伯年隨意將手搭在女孩肩頭,笑著跟保安小哥點點頭,將人攬進懷里。 小姑娘將要出口的話,改為詢問的眼神向上看向男人。 兩人已經走遠幾步,直接說話還能傳到崗哨處。男人低下頭來,附耳對她說:你一個單身女孩子,自己住這里,讓他們知道你有朋友家人,也安全些。 直到兩人走到樹影茂密的轉角,康伯年才將手紳士有禮的收回,他語氣誠懇說了抱歉。 喬楚嵐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只要一被他觸碰就臉紅耳熱,一邊假裝用手扇風,嘴上說著:沒事的,我知道你也是為我的安全考慮。 夜已深,康伯年的行李還放在喬楚嵐家里,小區周邊只有幾間經濟型酒店,喬楚嵐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讓他離開,難道晚上要留人住在家里嗎? 雖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危險,但他是李亦楠的小姨夫,人品口碑都沒得說,只住一晚應該沒事吧?小姑娘這樣想著,低著頭跟在男人身后走進電梯。 他行走間身姿俊雅,完全沒有喬楚嵐的糾結和踟躕。 一直到進了家門,喬楚嵐都覺得他比自己更像這房子的主人。 怎么可以有人這樣自信,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用氣場壓迫人于無形? 到玄關換鞋時,喬楚嵐突然一拍腦門,說:對不起啊,小姨夫,剛才把給你買拖鞋的事忘記了。 康伯年繼續穿著襪子踩在木地板上,他笑的寬容和藹,輕聲說:沒事,早點洗漱休息吧,明天一起出去買。 啊咧?這是什么意思,他是要住這里嗎? 出發前,趁著小姑娘回房換衣的空檔,康伯年在房子里轉了轉,自然看見書房里有一張空閑的單人床,他既然來看她,就沒打算出去住,睡沙發也是要留宿的。 喬楚嵐對他客客氣氣,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拒絕趕人。 他把行李箱提進客房,問她:我住這間可以吧? 喬楚嵐傻傻點頭,說當然可以,您不嫌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