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線
底線
移開視線,沈思仁幾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勾出一個譏誚弧度,那我換種問法好了,周元,你現在究竟想怎么樣? 周元聞言,愣神一瞬,隨后不解抬眸,什么意思? 似嘲非嘲地嗤了聲,沈思仁撤開搭在她背后的手,朝外挪開少許,冷聲道,今晚你把我叫出來,又演這樣一出戲,我著實看不明白。 咬了咬唇,周元自覺失態,倏地意識到再去探尋王旭懷與沈若明的勾連已不合時宜,勢必引起沈思仁更多不必要的猜疑,而眼下二人間一擊即潰的信任顯然不再經得起任何曲折。 有此認知后,她定了定神,強逼自己放棄刨根問底的欲望,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說。 我沒演戲,他們最近稍稍斟酌了下,她方才繼續道,確實又有聯系了所以我才找你的。 沈思仁未立即接茬,凝眉盯著指尖,似是在潛心揣摩其話語的可信度。 不經意于他凌厲神色中捕捉到幾分動搖,周元心思一轉,俯身拽住他的胳膊,輕輕搖晃,又道,不然又有什么事能讓我崩潰成這樣呢? 沈思仁瞇眼回視,今天發現的? 前幾天。 為什么今天找我? 明天是除夕。念及如今處境,周元不禁生出幾分真情實感,苦笑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覺得自己快沒有能量繼續在那個家里待下去了。 掐了掐眉心,沈思仁闔眼,仰倒進沙發內,抿唇不語。 情緒絲絲膠著,即便不愿承認,她的示弱卻切實軟化他的防備。 然而聯系起她前后不一致的行為,理智又同時警告他這只不過是她企圖蒙混過關的把戲。 正值搖擺不定,倏地感到肩上一沉,他掀開眼皮,側頭一看,即見周元將腦袋擱了上來。 你別推開我。 觸及他無甚溫度的目光,周元誤以為他欲抽肩將她甩開,遂趕緊伸手將人環住,一把抱了個滿懷。 許是太久未曾體會過她的依戀,原先的糾結在她緊緊攀住自己那刻沒來由消散,甚至令他產生失神片刻。脫了外套的二人體溫相接,從她身上緩緩渡來的熱能,亦不知不覺烘暖心口。 沒想推開你。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沈思仁不再與感性較勁,遵從本心將人摟緊,你媽這次有跟你解釋么? 解釋? 莫非先前她跟沈若明挑明過? 那為何穿來后與沈若明的多次碰面間從未見她提起過這茬? 心中一陣犯嘀咕,周元將臉埋進他胸口,以此遮掩神色間的失常。 我不想問,沒必要了。 未察覺有異,沈思仁摸著她的頭發,溫聲開解道,其實你媽沒法完全信任你,也可以理解。畢竟你還這么年輕,從她的角度來看,萬一最后你這條路失敗了,也好讓王旭懷給你們留條退路。 皺了皺眉,周元聽完后愈發摸不著頭腦,不過心知不可破壞此刻來之不易的氣氛,她遂只悶悶地嗯了聲,妄圖就此揭過話題。 默了半晌,沈思仁拍了拍她的背,你記得當年你對我說的話么? 什么話? 你說老天要你落難,你就偏要關關難過關關過,事事難成事事成。 不知該如何回應,周元訕訕,是么? 輕笑一嗓,沈思仁抬起她的下巴,你忘了? 沒忘。 沒忘就不要陷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里。 我也不光是為她的事嗅出關系轉機的可能,周元忍不住試探,其實也有你的原因。 周元,不要老耍小聰明。眼底的笑意收斂,尖削下巴晃了下,沈思仁深深望進她眼里,我的要求沒變,那是底線。 低磁聲線中所蘊含的強硬露骨。 雖說明知對他唯有徐徐圖之,無法急于一時,可周元仍舊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 知道了。 屈指刮了刮她的額頭,沈思仁被其委屈模樣再度逗笑。 我一會兒得回去,云云還在家等我。 那你能待到幾點? 瞟了眼腕上表盤,沈思仁忽記起張斯佳每晚十二點前要來電詢問小敏沈逸云當日情況。 眼下紀委在常州的工作尚進行到關鍵時刻,她正處于疑神疑鬼的階段。如若他未如期出現在家中,被她嗅到風吹草動,那她定然會第一時間攜沈逸云出國避禍。 那么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傷神地擰起眉,他面色一凜,大約半小時后。 哦。不明他為何倏忽間即變了臉色,周元怯怯問,那你為什么突然不高興了? 將人抱至沙發另一端放下,沈思仁點起一根煙,斜過身子,正色凝她,有件事你得幫我盯著。 你說。 接下來一個月,除了小鄭去接云云以外,任何人去蒙特利接云云都不能讓接。 行。想了想,周元忍不住問,但小鄭不是一直跟你的么? 眼下形式不一樣。挑了下眼梢,沈思仁猶疑數秒,繼而和盤托出道,現在紀委已經查到張斯佳身上,如果證據確鑿,就會進一步查張崇善。但如果張斯佳把云云帶出國,握在手里,那我爸勢必不會坐視不管。 吐出一口煙霧,他頓了頓,復又補充道,這也是為什么當初我非要送云云進蒙特利的原因。 ** 虎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