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
證據
傅煜深深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輕哼一聲,挑起一筷子黃澄澄的蟹粉面送入口中,沒了下文。 慢條斯理地吃完半碗面,傅煜撂了筷子,一旁的陳井然早已等得捂著嘴巴打起了哈欠。 復又悠悠喝去半杯熱水,他方才吊兒郎當地開口,你們下午干嘛? 陸寬將他與陳井然臉上環視一周,以為他話里有話,試探性地問,沒什么事? 誰知傅煜擱下杯子,慵懶地抻了抻胳膊,那我們下午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周元聞言,從手機屏幕前抬起頭,自下而上地打量他片刻,覺得這人犯病是間歇性的。 有時正常得過分,有時又欠得沒譜。 傅煜拉開椅子起身,視線隨之回過來,勾著嘴角睨她,直至她感到尷尬,訕訕將目光旁側,他才背過身往外走。 陳井然與他走到店外,見方才敞亮的天空上涌起烏云,皺起眉撞了撞他的胳膊肘,這不是又要下雨了吧。 傅煜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頭頂的天空,隨即抱著手快步朝車走去,航班取消你就坐高鐵回去。 高跟鞋踏在坑洼不平的路面根本追不上傅煜大跨的步子,陳井然喘著氣小跑起來,你還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要點兒臉嗎?就讓我高鐵回去。 傅煜定住腳步,掏出車鑰匙,咱倆什么關系,我還得哄著你??? 陳井然忿忿地翻了個白眼,罵罵咧咧地拉開車門鉆進去,早晚會有人治你。 傅煜撥著中控,輸入機場地址,滿不在乎地回,誰?在哪?出生了么? 當晚。 沈思仁與湯建鄴就合伙人會議中無法得出結論的投資方向進行爭論,二人僵持半小時,仍舊無法說服對方,各執一詞。 不行,華埠進了,我們就應該要進 華埠這幾年的眼光也并不準確 爭論正值白熱化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思路被打斷,沈思仁蹙眉,握拳錘了下桌子,朝外說了聲進來。 隨后胡月慘白著一張臉,跌跌撞撞地應聲而入。 沈思仁見她神色有異,揚起尖削下巴問,有要緊事? 似是重心不穩,胡月雙手撐在辦公桌上,雙肩控制不住地發抖,沈總,我想請一個月的假。 沈思仁定定地盯她幾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隨后無甚表情地沖倚在桌角的湯建鄴使了個眼色,示意稍后再聊。 湯建鄴還未表述完的觀點噎在胸口,卻不好多說什么,視線在二人身上掃一遍,不情不愿地抬步帶門出去。 怎么請那么久? 我家里出事了。 不動聲色地交扣起手,沈思仁鋒利五官中適時現出幾分驚訝,什么事? 胡月抿了下哆嗦的唇,尚未發聲,圓碩的淚珠便從眼眶爭先恐后地朝外涌,砸在皮質的辦公桌面,打出吧嗒的悶響。 我爸我爸被紀檢委抓了 指了下椅子,沈思仁淡淡道,先坐吧,方便細說嗎? 六神無主地拉開椅子坐下,胡月泣不成聲,我爸被別人舉報受賄兩百萬我媽嚇得住院了,我得回去照顧我媽 回哪? 常州。 沈思仁輕點了下頭,問,需要幫忙嗎? 幫忙飄忽無神的眼中忽然迸出光彩,胡月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望向沈思仁,沈總你有辦法? 沈思仁不置可否,這要看事情的性質。 我爸.我爸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我爸在環保局干了這么多年,一直都謹小慎微,從來不敢犯大錯我媽說那張存了錢的卡是趁我爸喝醉的時候塞進他包里的 有證據嗎? 證據 希望頃刻被撲滅,胡月掐著手想,既是陷害,又怎么找得到證據。 別慌,理理思路。沈思仁傾身握住她冰涼的手,溫聲引導,想想辦法找找證據,既然是別人陷害,現在到處都是攝像頭,總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胡月抽噎得干嘔一聲,淚眼婆娑間并未看清沈思仁面上一閃而逝的嫌惡,緊緊地攥住他的手,激動不已地點頭道,好我回去之后會好好找證據沈總,你一定要幫我你以后讓我干什么都可以 好不容易將哭得喘不上氣的胡月打發走,順帶還分外體貼地讓小鄭開車送她回去。 應付完這一遭,沈思仁終于得了清靜,他掐了下眉心,從手機里調出秦石葉的名片,撥了過去。 喂,沈總? 人今晚就回去了,這幾天想辦法把飯店里的監控視頻遞到她手上。 秦石葉握著手機應了聲是,隨后又問,除此之外還需要做什么嗎? 暫時沒有。沈思仁想了想,問,張斯佳有找過你嗎? 昨晚找過我,問當時這件事做得干不干凈, 我讓她不用擔心。 漆黑的眼瞳中聚起一絲笑意,沈思仁說,嗯,你自己應付就好,別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