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天之原野
第六十一章/天之原野
舉目望去是一片蒼茫的山地。 灰綠色與褐色交織的山峰,看一眼就像是要把眼球都凍結的冰藍色天空,以及,地面上茂密的樹木,灰白的土地和清澈的湖水。 啊哇哇哇這里就是北美大陸嗎?看著從車窗外跑過去的野牛一樣的動物,anma能源科學研究院的技術員,同時也是本次旅程的成員鮑嘉,興奮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在北緯45°以南的位置,擁有一望無際的草原與碎鏡般散落的河流湖泊,夢幻的游牧之地,正是此行的目的地。 anma能源科學研究員的技術員二位,裝甲騎士一位,實習騎士一位,一行四人正駕駛著越野車朝目的地前進。 負責擔任駕駛員的就是剛剛拿到駕照的桃綺。 絳鉛之騎士,丹茵坐在副駕駛上,看著明顯已經落后于時代的老舊地圖。 兩名技術員,鮑嘉和杰林·辛格則拿出手持式錄像機,對著窗外的景色拍個不停。 他們的目的是無春鎮。 距離當年那顆小行星造成的坑洞大約一百里處的觀測點。 SPERO-AH001在北美大陸造成了直徑約為四百多公里的大坑后,以此為中心的anma能輻射效應蔓延至周邊,完全改變了這一片的自然環境。 原本就是人煙稀少的荒地,SPERO-AH001降臨后人們大多選擇遷移到大陸另一端的第一都市居住,一行人從舊鹽湖城機場降落,在駕駛汽車前往無春鎮的路上,連一個人也沒有看到。 但鮑嘉說去年布置監測儀的時候,無春鎮還是有一小撮居民在居住的。 因為SPERO-AH001的輻射太過強烈,會嚴重干擾電子通信,因此無法直接連接到監測儀的數據變化,只能采取傳統的方法,在距離邊緣處稍遠的位置設置儀器,定期派人去收回數據。 那么無春鎮的居民不會受到anma能的影響嗎? 桃綺問。 嗯或多或少有一些吧,但是呢,會堅持在那邊住的都是些當地的老人了,大概覺得無所謂吧。鮑嘉去年來過一次,對這所小小的荒原城鎮非常有好感:我們也勸說過大家搬離,不過沒人同意就是了。 無春鎮的建筑都是從21世紀初期就留下的,與其說是城鎮,還不如說是一座小村莊。 其中有世代居住于此,舍不得搬離的家系;也有厭倦了城市的生活,渴望自由的荒野風景的現代人;還有就是被政府派遣過來處理政務的公務員。 零零總總加起來也不到四十人的小鎮。 因為anma能會影響電子設備的運作,無春鎮的機械類裝置很少。整個鎮上也只有三臺電腦,而且是放在政府辦公室;電器維修和售賣的商店只有一家,家家戶戶用的通訊裝置居然還是拉線式的電話。 要說最多的機器,那可能就是洗衣機了。 這類原始風貌,讓從小享受著現代社會便利的三人哇地驚叫出聲。 無春鎮的??椭挥絮U嘉一個人。 丹茵、杰林·辛格和桃綺都是第一次來到這片土地。 越是靠近中心地帶,大氣中anma粒子的濃度就越高,雖說這種與世無爭的小鎮也不會有太危險的情況發生,但考慮到基本的安全,還是配置了作為護衛的裝甲騎士。 而實習騎士桃綺也能參與其中,除了母親的運作外,她會英語和一點點阿帕切語,可以和當地居民溝通,而且也會駕駛汽車,料理食材,因此其余三人都對她的到來表示了極大的熱情。 汽車在大約傍晚時進入小鎮。 無春鎮上只有一家咖啡廳、酒吧兼餐館,白天是餐館和咖啡廳,晚上就變成了酒吧,主人家把二樓收拾出來用作小旅館,房間的數量很充足,一人一間也不是問題。 晚餐時烤牛rou和蘑菇披薩。 店主端來富有西部風情的大杯啤酒,豐富的泡沫下是刺激喉嚨的醇香口感,哪怕是不喜歡喝酒的桃綺也要了第二杯。 明天先開車去第一個監測儀放置點,回收數據后,檢查儀器有沒有損壞。然后記錄地形和生態環境的改變,接下來再去第二個鮑嘉和杰林在桌子上討論著第二天的行程。 光是完成這一切就要大概六天左右爭取一天解決一個觀測點吧。 預計的行程是兩周左右,雖說抓緊時間的話,一周內就能返程。但是兩位研究員想要趁此機會深入中心地帶,于是將時間延長到了兩周。 深入中心部啊那邊anma能濃度很高哦。 普通人進去會有危險的吧,桃綺說。 沒關系啦,我們最多站在坑洞的邊緣看一看,作為研究員想要接觸腹地是很正常的吧,對吧鮑嘉前輩? 研究所的新人,杰林說。 只是在邊緣看一看到還好,但是要記得穿防護服啊。小桃你也是,要把裝甲穿上哦。 也就是之前由銀鳶集團提供的簡易型動力裝甲。 那套也帶上了,原本沒打算穿上,但大家都這樣說,桃綺也隨大流表示同意。 商議好任務安排后,四個人回到房間,預備第二天的工作。 依舊是桃綺負責駕駛,四人前往第一個監測儀放置點。 從小鎮的北端離開,駛入茂盛的松林,沿途有一條狹隘的小河沿著森林流向小鎮。最初還能看到三兩個人在河邊垂釣,偶爾有一些野炊的痕跡,越是往北走,就連一點點人煙也看不到了。 車輛上還攜帶有如同氧氣罐大小的便攜式anma能測定儀,鮑嘉把測定儀放入水中,確定在人體能承受的范圍后,補充了飲用水。 再往前行駛大概七、八公里,風景漸漸發生了改變。 首先是樹木的長勢遠勝過南邊,遮蔽天日的高大松樹,甚至給人一種身在熱帶雨林的錯覺。 河流變得寬闊起來,水面平靜地像一塊巨大的寶石,地面零星的灌木叢也如同雕像一樣停滯著,空氣越發粘稠,在這里感受不到風與水的流動,甚至連枝椏的抖動也察覺不到。 那個這邊的氧氣是不是有點稀薄了? 杰林的臉上出了一層薄汗,她開著車窗,看著窗外喃喃道。 并不是氧氣變得稀薄,而是anma粒子的濃度提高,所以會覺得呼吸不暢。如果不舒服的話,就躺下休息一會兒吧。 相對于她,鮑嘉的適應性要稍微好一些。 為什么植物會變得這么大呢?不是說anma能對人類以外的生物沒有影響嗎? 不是植物變大了。而是我們的認知能力發生了變化。鮑嘉擰開水壺,用冰冷的水緩解了肌膚的燥熱:仔細對比一下,車輛與森林的比例沒有變化。 林中不時有野狐和長著長角的鹿緩步行過,見到人類也不驚奇,用那看不出情感的瞳孔注視著這群不速之客。 再往前的話,車輛就不能通過了。 把車子停在路邊,接下來需要步行兩公里到達放置監測儀的地點,預計往返時間為三個小時,四個人采取丹茵在前,桃綺殿后的隊形出發。 接下來的工作一切順利,并沒有預想中的災厄現象的發生,唯一的危險是路過偷竊餅干的猞猁,在丹茵將其趕走后,氣氛舒緩的甚至有些無聊。 鮑嘉和杰林坐在地上復制數據,桃綺百無聊賴地環顧四周。 咦。 視線的余光掃過樹林,似乎有個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小桃,怎么了? 沒什么啦可能是鹿之類。 桃綺有些僵硬地回答。 也許是看錯了也不一定。 在anma能濃度很高的地帶,是會出現播放過去的記錄的幽靈; 雖然不至于引起災厄現象,那就跟回音石一樣,屬于自然現象的一種,沒什么好稀奇的。 大概是過去的人影的重現吧。 這樣想著,桃綺又移開了視線。 而后 影子又出現了、 在背后默默注視著她,距離人群大約五六十米左右的位置,窺伺著眾人的行動。 桃綺深吸一口氣,打開了動力裝甲攜帶的anma能檢測功能。 越往前的濃度越高,后方并沒有人形的能量塊之類的,那就說明不是災厄現象吧。 她靜悄悄地前進兩步,走到丹茵的身邊,握住對方的手。 因為不知道說話會不會打草驚蛇,她在通信終端打出一行字,舉到丹茵的眼前。 看到桃綺說明的情況,丹茵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他皺起眉,把動力裝甲的防護罩開啟。 紅外線掃描后, 身后確實有生命體的存在。 不是鹿或者狼之類的動物,像是七八歲的小孩子的身形,不過,這樣荒無人煙的森林中,怎么會有小孩子呢。 鮑嘉,那個你知道無春鎮的居民中,有小孩子嗎? 聽到桃綺這樣問,鮑嘉想了想:嗯,有吧?不過這里沒有學校,小孩子還是要送到第一都市的學校上學的。 這個時候學校還沒有放假,鎮上應該是沒有小孩的。 怎么了嗎? 不 桃綺和丹茵對視一眼。 如果說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當然可以追上去查個究竟。 但研究所的兩位技術人員還需要護衛。 丹茵拍了拍桃綺的肩膀,示意她待在原地。 他啟動裝甲,猶如利劍一般往叢林深處射去。 鮑嘉和杰林也察覺到了不對。 桃綺緊緊抿住雙唇,握緊腰間的匕首。 配備了規制武器的只有丹茵。 幾分鐘后,丹茵返回,表示一無所獲。 跟丟了嗎? 大概。對方很警覺,我沒有跟上。 沒關系,就是要麻煩鮑嘉和杰林了。因為不能判斷對方是否懷有惡意,只能盡快結束行程。 第二個觀測點設置在森林的外圍,河流的上游。 豐美的草地之上,有一片寬闊的像海洋的湖泊。不時有野牛、長角的鹿,小型熊一樣的動物在湖邊散步。 這里的anma粒子濃度已經很強了,鮑嘉和杰林都帶上了氧氣面罩,她們行走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想必是anma能對人體的影響已經快要接近臨界值。 還能走嗎?桃綺問。 鮑嘉點點頭,開始檢測收集到的數據。 丹茵警戒著四周,這里沒有什么遮擋物,如果影子再次出現,肯定會被他們察覺。 幸運的是,這一次對方沒有跟上來。 大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小鎮。 怎么樣呢再次回到旅館,電視上放著去年的球賽錄像帶,幾個中年人正圍在酒桌前,一邊聊天一邊聚在一起看比賽。鮑嘉和杰林看著搜集的數據若有所思,桃綺好奇地湊過去。 一回到鎮上,丹茵就去借用有線網絡,將今天的內容報告給騎士團。 鮑嘉用手指抵著嘴唇,像是遇見了什么難題一樣:不太好呢,今年這邊的anma能濃度提高了很多。 原因知道嗎? 不,這個就不知道了。畢竟才檢查了兩個觀測點嘛。之前通過衛星拍攝到的照片也沒有什么異常情況發生,為什么濃度會提高呢 會不會和今天遇見的那個影子有關系? 桃綺提出問題。 鮑嘉苦思冥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應該不是,如果是災厄現象,那么anma能探測儀肯定能發覺的,但是你們說對方身上的anma能處于正常數值對吧?那就沒什么問題了,雖然我說過無春鎮上幾乎是沒有小孩的,但那只是一般情況。 啊,會不會是幽靈? 如同聽見了什么不好笑的笑話,鮑嘉和桃綺都沒有笑。 在現代社會的語境下,所謂的幽靈,就是指的是災厄現象哦? 是,前輩,我錯了。 杰林乖乖道歉,看來研究所中也存在森嚴的階級關系啊。 不過桃綺也在想這個問題,小孩子的話, 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身體不會出問題嗎? 我真的只會寫日輕,古言看得多嘛,多少能寫一點,但是太累了,要一邊寫一邊查資料。 以前還寫過一點日輕文風的古言,后來覺得太四不像了,像日本人寫的中國風,沒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