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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馬車順著官道奔了出去。徐苒見他實在費力,便過去把他手里的小瓶接過來,拿著他的手倒了一下,骨碌碌滾出一顆黑漆漆的藥丸子來,朱翊對她笑了笑,指了指那邊。徐苒才瞧見邊上有個凹進去的位置,上面置著暖壺子,旁側有一只粉彩福壽蓋碗,她伸手從暖壺子里提出茶壺,斟了半蓋碗遞給他,他吃了下去仍遞還給她,動作順溜非常,明明白白就是讓人伺候慣了的大爺。徐苒暗暗嘆口氣,合著自己到哪兒都是個丫頭的命,想想只要人家不趕自己下去,就算揀大便宜了,伺候就伺候唄,反正也不少塊rou,想著又瞧了他一眼,他已經放下手,靠在一側閉了眼,也不知是養神還是真睡過去了。徐苒心里也是奇怪,他怎都不問自己是什么人,又想他不問正好,省得自己還費腦子瞎編故事,總之到了這會兒,徐苒終于體會出一點穿越女的好處來,這算不算絕處逢生,否極泰來。心里一松,靠在車壁上也閉上了眼,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朱翊睜開眼,好笑的看著她,這婦人倒心大,也不怕自己是歹人,把她賣了,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瞧著得有六七個月大了吧,想來跟那起火的人家有什么關聯,卻要查清楚才好,如今形勢輕忽不得。“公子,前頭到了真定府?!敝祚吹溃骸摆s了一路,眼瞅快到了,也不用急了,在真定府尋個干凈的客棧,歇息一日再走不遲,也等等烈風跟紫兒幾個?!?/br>忠伯應了一聲,趕著車進了真定府,尋了城門不遠的客來居要了三間上房,扶著公子下了馬車。朱翊下去前瞧了眼徐大姐兒,見她靠在車壁上睡的正香甜,小嘴微微張著,一陣陣的打呼呢,不禁失笑,這丫頭真不像個逃妾,忍不住曲起手指給了她腦門一記榧子。徐苒吃痛猛然驚醒過來,睜眼看到朱翊愣了老半天,才想起怎么回事,忙問:“到哪兒了?”朱翊不禁又低笑一聲。忠伯冷冷的道:“到真定府了?!敝也且馑际悄愦钴囈泊畹筋^了,還不趕緊下來,該干嘛干嘛去,哪想到徐苒只哦了一聲,也跟著朱翊下了車,亦步亦趨的跟著,半點兒要走的意思都沒有,臉皮厚的能賽過城墻。徐苒下了車才發現,后面兩輛車里沒人,只兩個車把式,不知車里有什么要緊的東西,這會兒到了客棧,還在哪兒守著。徐苒掃了眼忠伯,年紀得有五十上下,卻虎背熊腰甚為矍鑠,跟弱巴巴的病秧子比起來,簡直一天一地,徐苒打量了一遭,目光仍回到病秧子身上,立在他身后悄悄打量他,這會兒天亮了,才瞧出這廝穿的真是無比華貴,外頭這件狐裘沒有一絲雜毛,里頭袍子仔細瞧都鑲著銀邊。徐苒的目光落在他腰上的玉佩上閃了閃,忽然決定,自己跟著這病秧子沒準是條道,若自己一個人,這可不是什么法治社會,就算她有銀子,遇上惡霸地痞也要吃大虧,更何況,自己如今連個身份都沒有,記得這古代遷徙百里是要路引的,自己哪兒來的這東西,被官府拿住,那下場……徐苒不禁打了個哆嗦,后知后覺的想到自己著實太過意氣用事。好在遇上了這個病秧子,這廝身份必不一般,雖是個癆病鬼,這架勢愣是跟王公貴族差不離,當然徐苒也沒見過這里的王公貴族究竟啥樣兒,就自己瞎猜的,總之,傍上這個靠山再思以后,豈不便宜。徐苒毫不愧疚的就粘上了朱翊,因此朱翊上樓,她也跟著上樓,朱翊進了屋,她也跟著走了進去,那意思很明白,就跟著他了。忠伯忍無可忍,本是瞧著她一個懷了身子的婦人可憐,不想她倒臉皮厚,剛要開口驅趕她出去,卻見朱翊擺了擺手,只得悻悻然退了出去。朱翊坐在床上,看著她,只問了一句:“你想跟著我?”徐苒不想他如此痛快,急忙點點頭,朱翊道:“既跟著我,便是我的人,我給你起個名兒,叫青兒如何?”徐苒一愣,暗暗腹誹這男人怎么都好給人起名,卻不滿的嘟嘟嘴道:“我叫徐苒,苒苒物華休的苒?!?/br>朱翊有些意外,重新打量她一遭道:“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可是出自此處?”徐苒點點頭,她姥姥說過,她家老娘生她的時候,正迷戀宋詞,尤其喜歡柳永,成天捧著念,她生下來,她家老娘就給了她起了這個名兒,后來她想,虧了她老娘那時迷戀的是宋詞,要是別的,還不定給她起個什么呢,不過這出處她倒是很清楚的,柳永的朱翊道:“你識字?”徐苒有徐苒的心眼兒,這病秧子一看就不是常人,要吸引住他的目光,才能得他收留,不然人家憑什么。故此,徐苒點點頭?!翱蓵??”徐苒再點頭,朱翊沉吟半晌道:“如此叫你苒兒好了?!毙燔塾行┢沧?,心道也不看自己這大肚子,還叫的這么rou麻,卻想憑這廝的身子,估計想有什么歹意也跟不上趟,他樂意叫什么便叫什么好了。朱翊倒是挺自在,指使她去打水伺候他洗了手腳,又讓徐苒給他通開頭,才躺下睡了,徐苒腰酸背痛,只那邊墻邊上有個小榻,她過去躺在上面,睡到了晌午,覺得腹中饑腸轆轆,才醒過來。一睜眼見床上沒了人,不免嚇了一跳,忙坐起來,待瞧見那邊架子上搭的狐裘,才松了口氣,剛要站起來,小腿痙攣抽起筋來,忙蹦著腳背揉了半天,才勉強撐過去,不禁想起顧程的好處來,若顧程在,恐這會兒會蹲在地上給她揉的,說起來,那廝這會兒可該知道了吧!再說顧程,從莊子上回了顧府,便忙著打點了送衛指揮使的年禮,這是不能疏忽的,臘八一早跟著鄭千戶出城迎了他舅舅回來,衛指揮使對顧程青眼有加,親熱的問了他幾句,便搭在他手上入了席,很是抬舉他。顧程滿面紅光,心里得意,面兒上卻不露痕跡,夜宴只吃到三更才散,宴席散了,衛指揮使便要即刻上路,說壓著萬壽節的節禮,不敢耽擱了。顧程跟著鄭千戶送出縣外,把早預備下的箱籠年禮一并抬上車,又封了足有十兩銀子的好處,塞給了衛指揮使跟前的心腹,這才送著指揮使上車去了。剛要回轉,忽見西邊隱約有火光透出,鄭千戶忙道:“兄弟哪邊瞧著可是你莊子的方向,怎有火光?難道走了水不成?”鄭千戶這句話剛落,顧程已覺眼前一黑,踉蹌一下,險些栽倒,旺兒忙上前一步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