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2
大姐兒自打穿到這兒來,除了上回跟顧程去鋪子里走了一趟,今兒才是第二回出門,心里不禁怨嘆非常,就是蹲大獄,每天還能放放風呢,在顧家比蹲大獄還不如,顧程這個牢頭看的太緊,連她的心都跟著不大自在了。如今好容易出來過過風,即便是天落了晚,她也不住探出腦袋去東瞧西望,一邊跟坐在車轅上的舅舅說話兒,問東問西的,倒把她舅舅給逗的笑了起來,忽又覺心酸,想來外甥女自打進了顧府的門,便再沒出來過了,故此這會兒瞧什么都新鮮。李婆子卻道:“都出了城門,這會兒天也黑了,兩邊除了大樹便是莊家地,有甚可瞧的,落晚風涼,回頭沖了頭,若病了,婆子可沒法兒跟爺交代了?!?/br>徐苒這才放下簾子,縮進腦袋來道:“他讓mama跟我來,就是來監視我的是不是?”李婆子咳嗽了一聲:“爺是心里頭惦記,怕姑娘淘氣呢?!?/br>大姐兒撇撇嘴:“莫說這些好聽的哄我,他的心思明擺在這里,當誰不知道呢?”李婆子聽她說的話甚不中聽,有心反駁,又想如今大姐兒的脾 ,跟過去不同,心里主意正著呢,便是她說破嘴,估摸她也聽不進去,心里卻也不知,這到底是好是壞,若說壞,以前大姐兒那個 子,這會兒不定還在那個小院里窩著呢,哪里能入爺的眼,若說壞,如今大姐兒這脾 明里頭軟暗里卻硬,可不正對上爺的,這會兒是千好萬好,不定那會兒翻出來,禍福卻又難料了。李婆子剛想到這兒,便聽大姐兒道:“外頭種的可都是麥谷吧!這會兒還有些亮,竟是一眼望不到邊兒,也不知是誰家的地,想來今年該是個豐收的年景了?!?/br>李婆子聽了不禁笑道:“信都縣城外百里內的莊家田大都是咱們顧家的,都是莊子上佃戶種的,到了年下交上田租糧食來,咱們府里才得個進項過年,如今這兩年沒鬧災,倒是能吃上幾頓飽飯了,前幾年,鬧蝗災,鬧水災,鬧旱災,可不消停著,在城里還好,外頭鄉屯里的種地的鄉親,可遭了大罪,賣兒賣女換口飯吃的有的是?!?/br>外頭陳大郎聽了道:“可不是,那幾年舅舅都差點餓死,也便顧坦不上你,倒讓你受苦了?!闭f著,仿佛又有些哽咽之聲,徐苒不禁滿頭黑線,她這個傻實在的大舅,蠻感 的,一說起過去就這樣,徐大姐兒過去怎么樣她不知道啦,自打她穿來,還真沒受過什么苦,其實顧程這廝雖渣,對她還過得去,不過總這樣也不是個長法兒就是了,只她要尋個怎樣的機緣才得脫身出去,如今她自己心里也沒譜了。馬車跑的快,又走的大路,一個多時辰便瞧見了大舅家的村子,她大舅家住在東邊村頭上,倒是近便,到了大門口,停住車馬,里頭陳大郎的婆娘聽見響動,忙著出來,正瞧見李婆子扶著徐苒下車,一瞧這架勢倒有點懵。徐苒站穩了,瞧見籬笆門前立著個婦人,便知是舅母,微微蹲身道了個萬福,那婦人忙上前扶著她道:“這是大姐兒?可讓舅母好生惦念,到今兒才得見面,只可憐我那大姑姐兒命苦,等不及瞧見外甥女長大,就忙忙的去了……”說著抬袖子摸了摸眼淚。陳大郎卻虎聲虎氣的道:“好好的,卻提這些作甚,大門口站著像什么話,還不領著大姐兒進屋去,得了顧老爺恩典,大姐兒能家來多住些日子,有多少話兒,你們娘倆說不得,非這會兒巴巴的來啰唣?!?/br>那婦人聽了,忙領著大姐兒往里走,一邊走一邊道:“倒是舅母糊涂了,歡喜上來,也顧不得外甥女遠道而來,連口水都沒喝呢?!?/br>讓到屋里炕上坐下,李婆子道:“煩勞舅太太指給我姑娘安置的屋子,好去收拾帶來的鋪蓋家伙?!?/br>陳大郎的婆娘忙又立起來,領著她去了西間里道:“當家的早說要贖了外甥女家來,這屋子打早便收拾出來預備著呢,鋪蓋家伙都是新的,你瞧瞧還有哪處不順意,再來告訴我?!?/br>李婆子道:“舅太太客氣了?!北闳ナ帐翱簧系拇踩?。陳大郎的婆娘走回正屋來,一邊走一邊暗道,哪家丫頭回家住還帶著個婆子伺候,卻一時也不得問底細,暫隱在心里,進了屋跟大姐兒說了幾句話兒,便要去灶上張羅飯食。不想大姐兒卻跟了她出來,她舅母忙著推她道:“灶房里臟亂,你且去屋里坐著,少時便好?!?/br>徐苒卻挽起袖子道:“若舅母跟我這般客氣,外甥女心里如何過得去?!闭f著便進去燒火造飯,弄的陳大郎的婆娘有些手足無措。陳大郎瞧見斥她一聲道:“外甥女又不是外人,見外什么,讓她去,我倒是還沒吃過一頓外甥女造的飯呢?!?/br>聽了這話兒,徐苒心里不覺一熱,這傻實在大舅是真把她當親外甥女一樣了,說話兒行動都透著那么親。徐苒進了灶上,李婆子便來幫忙,陳大郎的婆娘倒沒事干了,只指給家伙物件米面菜蔬等物,在一旁瞧著大姐兒利落的刷鍋炒菜,不大會兒功夫,便收拾出幾個齊整菜來,又烙了幾張餅,放在鍋臺邊的籃子里,鍋里下了些谷米熬上,讓李婆子瞧著火,跟舅母兩人把菜端進了屋去。李婆子瞧著大姐兒利落的身影兒,心里暗道,若說這會兒的大姐兒,卻又跟過去一般無二了。☆、39卻說老徐頭聽了他婆娘的話兒,心里頭說不上歡喜還是惱恨,當初哪成想大姐兒那個賠錢貨還有如此造化,既得了意,怎不知顧坦家里,好歹兒自個是她的親爹,家里這兒都快揭不開鍋了,她倒好,成日吃香喝辣穿金戴銀,過的好不自在個日子,真真一個沒良心的丫頭。卻又想大姐兒小時那個悶 子,問十句答不得一句上來,說呆傻也不呆傻,就是少了十分的機靈氣,怎么打也沒用,讓人瞅著她就來氣,后娶了石氏進門,生了大寶,更有些瞧不上那丫頭,正巧顧家來人說要買,便早早的賣了,換得幾兩銀子,卻不想這么個悶丫頭,能勾上顧老爺,若真想他婆娘說的,被顧老爺納進府去,從今兒往后,家里還愁什么銀子使喚,不盡有的是。明兒一早去了先尋她要些銀兩家來,把鋪子重新整治了開將起來,只因手里頭沒本錢,進不得好木料,白瞎了一個好好的買賣,卻荒的連個人影兒都不見。心里頭打了多少如意算盤,這一宿竟是都沒怎樣睡,一大早,天剛蒙蒙亮,便起了身,石氏也忙著起來,伺候他洗臉吃了早飯,打點了一身稍齊整的衣裳,送著他出門去了。這徐老頭心里頭惦記著銀子,腳下如風,平日里需半個時辰的腳程,只三刻鐘便到了,到了顧府大門前,瞧著那高高的青石臺階上,兩扇朱紅大門,不免心里有些怯,暗里琢磨,別是那鴻賓樓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