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花街
chapter4 花街
王荷對著手機笑得前仰后合,莫星予詫異地看她,她有嚴重的起床氣,大早上如此情緒激昂,屬實讓人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居然有一個國家的人用手擦屁股。 確實。 王荷是典型的學渣,每天除了關注各路把臉糊得同墻一樣白的雜牌明星,就是視jian各種同自己男朋友打交道的女人,莫星予除外,她是被王荷蓋章承認的毫無異性吸引力的女人。 莫星予被這樣說也不忿恨,一是她過了那個愛做夢的年紀,知道真命天子看的是對方的金錢地位;二是這條街流淌著罪惡的腥氣,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會被拉進淤泥里。 她這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那頭王荷已經將這段短視頻回放了兩次,顯然覺得非常有趣。 這有什么,你男朋友說不定吃飯和擼管用的還是同一只手。 莫星予在沒來到這條街時,還不知道自己如此的腹黑和壞心眼,但是她有時候真覺得王荷有一種從骨子里帶出的幸災樂禍,讓自己心里覺得不爽。 這種不爽僅僅是一瞬,她已經自顧不暇,哪里有空去深究這些。 不過她男朋友能否能抵抗住巷子里小姑娘的誘惑,還真說不準。 不得不說店門口并排站的姑娘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就算是硬勒也能在胸口出擠出一道深溝,配上若隱若現的蕾絲內褲,就恨不得光著身子讓人看全部了。 店門口小黑板上的熒光字體也很有誘惑力,同時點兩個女人打七折。這種刺激的玩法配上有視覺沖擊力的站街女,她已經不止一次看到有男人捂著褲襠小跑著離開,一看就是有賊心沒賊膽,家里老婆還管錢的癟三。 店門被推開,一個穿著露肩A字裙的女生跳進來,笑嘻嘻地對著莫星予說了聲hi。 王荷看見那人,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佯裝自己很忙的樣子,嘩啦啦地翻著這個月的賬單本,那記賬本上壓根就沒幾串數字,現在大家都用手機支付,哪有幾個人用現金,系統自動就能幫你把價格給算出來。 那女生也不以為意,對著莫星予笑道:到我們店里去玩玩么? 不太好吧,他們都在睡覺。 我們昨晚店休,大家都睡得早,這會兒應該都起來了。 我還在上班。 哎,就離開半個小時,芬姐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莫星予笑笑,拿抹布把柜臺上的手印擦干凈,心想著做皮rou生意的,其他的不好,就是夠自由,順著自己的性兒做事情,硬生生拗出一種老板的架勢,那米袋大的胸在心口上沉甸甸地墜著,腰還能挺得那么直也是一種本事。 王荷用指甲刮了下桌面,發出讓人牙酸的刺耳聲音:你到底買不買東西啊。 說完之后又看自己的指甲邊緣有沒有掉漆,她男朋友前兩天剛帶她在巷子口做了指甲,小姑娘對這個寶貝得要命。 胸大屁股挺的少女做了個鬼臉,大聲道:哎呀,丑女人就算想吃我們的奶油小方,也沒有機會吃啦! 隨即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店門。 莫星予憋笑很費力,但也在疑惑一件事,昨天她也沒來買奶油小方啊,前天的早就不能吃了。 空調呼呼地吹著,王荷啪啪地點著手機,估摸著又在和男朋友抱怨惹她生氣的人。王荷生氣的時候,細長的指甲敲擊屏幕的聲音也是又快又急。莫星予自從和她接觸以后,才知道指甲也能表達一個人的感情。 有人掀起門簾,輕輕地走進來,莫星予和王荷都沒有抬頭看來人,像他們這種做生意的人,在市井里浸染久了,自然會帶著狗眼看人低的眼光去打量別人。 像這種攏簾子的動作和腳步聲都很輕的,一般說來都是學生,還在天真地信奉著老師教的要有禮貌,不要打擾別人的那套。這樣的顧客,自己都不用費心招待,因為他們會用袋子拿好自己想要的,看著她稱好了報出價格。 一共36元。莫星予抬頭看向來人,微笑卻凝固了一瞬,隨即又若無其事地打了一個蝴蝶結,將袋子遞給來人。 戴著銀框眼鏡,皮膚白皙的男人也在笑著看她:星予,好久不見了。 三年算久嗎?不過是大學畢業以后沒有見過而已,也沒有久到連同他的五官和身上的氣味一同忘記。 支付寶的提示音響起,男人輕輕地叩了叩桌面:有空一起吃飯。 莫星予用完美的微笑搪塞了過去。 遇到前任就像路上踩到狗屎一樣,要使勁地摩擦幾下,這堆東西才能夠消失不見。 王荷一直在看她,她對于周圍人都持有很冷漠的態度,只有遇到八卦的時候,眼神才會灼熱起來。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假想情敵其實是個男人,還會像現在一樣興奮嗎? 莫星予不是一個能把別人的痛苦兌換成自己的快樂給儲藏起來的女人,此時此刻也忍不住幸災樂禍地想起這種可能性。 有歷史的大城市經常會上演一種有趣的情況,家底富足的人去的場所,往往旁邊就是貧民住的地方。從這家花園餐廳的二樓往遠處看去,還能夠看到鴿子籠里掛著的焦黃的內褲。 要吃奶酪焗蝦嗎? 童銘澤翻開燙金的菜單,側頭看她,莫星予不適應這種端詳的目光,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小白鞋,鞋底有些開膠,露出幾份猙獰的意味來。 哦,可以。 她知道這頓飯不是自己付錢,童銘澤精明的個性,要是同她AA,早就去大排檔了,正因為這樣,點菜還是他自己點比較好。 童銘澤沒有問她在做什么,莫星予也沒有同他聊自己工作的打算,上回一個大學同學碰巧來到糕點店買點心,自己打工的事跡大概是隨著她的步伐一起出了店門。 她的大學同學們都樂于打聽其他人這個階段在做什么,盡管有幾分攀比的味道在里面,更多的還是估量著自己今后能夠發展到什么層次,看到別人的事業軌跡總能夠從中推敲出一二來。 顯然自己是刷新了工作的下限。 這家花園餐廳曾經做過一支MV,口號是我是職場女性,我有詩意的生活。在各種營銷套路之下,逐漸變成了成功女性青睞的餐廳之一,其實食物做得遠沒有低價連鎖店來得合乎自己的心意。 童銘澤沒有對她的東張西望提出異議,因為他的手機一直在響,他這個專業,讀研遠沒有工作來得輕松,科研的壓力加上同導師和同學們的人情世故,讓他在入睡的前一秒還在思考問題。 抬頭瞥見了莫星予在看他,將手機放下:抱歉,有些忙。 莫星予懶得回他客套話,思考半天拋出一個中規中矩的問題:你是研二了嗎? 是的,打算讀完研三去D大讀博。 D大是全國有名的生物研究基地,恭喜你。 童銘澤為人內斂,他說能進D大讀博,這件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莫星予笑著恭喜他,想到自己現在的窘境,目光又黯了黯。 想考研的話,我可以輔導你。 不必了,沒有這種打算了。 你蝴蝶結散了。 童銘澤站起身,伸手給她系上,他鼻息噴在她的耳側,莫星予與他的眼神對上了,他迎著她的目光,將額頭與她貼在了一起。 莫星予的心砰砰跳著,將他給一把推開:同你吃飯,是 她結巴了半天也不知什么言語表述內心的情感比較妥當,畢竟童銘澤也沒什么實質性的言語,自己貿然說出來倒像是一個自作多情的女人。 飯菜這時候被端上來,兩人默默吃著,童銘澤沒怎么吃,全程都在給她剝蝦,澳洲進口的蝦rou,結實的筋rou混著芝士,確實非常鮮美。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莫星予把叉子放下來,疑惑地看他。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童銘澤又重復了一遍。 這是我的工作。 她確實從被父母親趕出去那日算起,就同他們不再聯系,現在想來也有半年多了,日復一日的辛苦勞動之中,居然獲得了長久以來從未祈求的安寧。 別喪失信心,你能考上研的。 童銘澤認為她是因為求學失利,心灰意冷才委身在這家小店里當營業員。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有著步平青云,想要睥睨一切的傲氣的,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只要能賺到飯錢,再一個月存一兩千塊錢,就已經很快樂了。 他理解不了她的樂趣,就像大四提分手一樣,兩人是兩個世界的人,勸她也只是隔靴搔癢。 我成年了,這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 隔壁那桌的女人,被她言語中的鋒芒給驚到了,好奇地轉頭看她,被莫星予逮了個正著,頓時故作姿態地朝她點點頭,扭過頭去。 童銘澤低下聲音哄她:別太介意,我這個人想法就是主觀性比較強。 他也知道他的主觀性很強啊,莫星予又吃了一口龍蝦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