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女人
侯府女人
林姨娘方才遣人過來,道是她身子有些不適,會晚些過來。黃mama低聲說道,嚴肅的法令紋更深了一些。 那我們便等等罷。蘇氏面上平靜,仿佛半點都沒有被妾室怠慢的惱怒。 在蘇氏院中的眾人等了約莫一刻鐘,一位身著粉色蓮花紋上杉,櫻草色并蒂蓮紋百褶裙的女子才姍姍來遲。 她扶了扶墮馬髻上歪了的碧玉荷花簪,小巧的臉上表情怯怯的,弱柳扶風般行至蘇氏跟前,朝她福了一幅。 meimei身子不適,來遲了,還望jiejie恕罪。小林氏身姿嬌柔,動作柔美,聲線也是婉轉動聽。 蘇氏像是沒聽到她的話,沒叫她起身,反而抿了一口茶。待到小林氏的腿都有些發抖了,她才將茶杯放下,唔,林姨娘今后注意些,莫要過了病氣給侯爺。 小林氏捂著心口,單薄的身子晃了晃,笑意有些勉強,心悸的老毛病了,不打緊。這便是說她不會將病氣過給侯爺,侯爺還能來她的院子。 蘇氏撫了撫衣袖起身,淡淡道:走罷。 青黛跟在兩個各有千秋的美人后面,蘇氏與小林氏一個大家閨秀一個小家碧玉,衛淵倒是好福氣。 老夫人住在侯府正中的萬福院,一行女眷緩步行了一刻鐘便到了。 衛老夫人年約五旬上下,穿著一身深褐色的五福褙子,手上戴著幾個水頭極好的翡翠手鐲,身材有些發福,嘴角微微下垂,面向刻薄,正端坐在正房中央的太師椅上。 怎地來遲了? 蘇氏朝衛老夫人行完禮,衛老夫人第一句不是讓她坐下,而是語氣不怎么和善的質問。 蘇氏不動聲色,自行起了身,淡淡道:林姨娘身子不適,妾身稍候了她一會。 如此,衛老夫人的面色霎時緩和了,朝小林氏招了招手,慧兒,姑母這坐。 小林氏喚了聲姑母,就扭著細細的小腰,坐在了衛老夫人身邊的矮墩上。 衛老夫人摟著小林氏一頓關切,倒是把蘇氏這個正經兒媳婦晾在了一旁,怎地又身子不適了?近日有些倒春寒,可是著涼了? 慧兒無事,姑母莫要為慧兒憂心。倒是姑母,聽聞最近姑母夜里睡不踏實,慧兒親手做了個香囊,里頭縫的是助眠的香料。姑母把這掛在床頭,定能睡個安穩覺。 衛老夫人慈愛地笑起來,接過小林氏的香囊,贊不絕口地夸道:咱家慧兒就是體貼入微,心靈手巧,我這老婆子的身子也就只有你一人如此掛心了??渫晷×质?,還含沙射影地奚落了蘇氏一番。 蘇氏似是完全沒聽到衛老夫人的話,表情始終淡淡的,稍微坐了會便起身告辭了。 母親,妾身那院子里還有莊子上來的管事等著,妾身就先告退了。 衛老夫人眼皮都沒抬一下,對她隨意地揮了揮手,你去罷。 蘇氏帶著青黛和翠紅起身離去,把萬福院中相親相愛的姑侄倆拋在了身后。 青黛回到了前院書房,剛擦凈了桌案上的落塵,門外就有個小丫頭探出頭來,朝她說道:青黛jiejie,李家的找你。 她愣了愣,放下布巾,從書房里出來,就看到了院門外等著個婦人,正是今早她在蘇氏院中見到的那個。 她穩了穩心神走過去,剛走到院門邊,婦人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雙眸中滿是擔憂:妞兒,前幾日我聽來莊子上傳話的丫鬟議論,說你病得都起不來床了,怎樣,看郎中了嗎?如今大好了嗎? 青黛不知她是誰,只能保守地答道:都大好了。 李家的大大松了口氣,拉著她的手,對著她上下打量,口中喃喃道:那便成,那便成,她左右看了看無人,才從前襟掏出了一個鼓囊囊的荷包,塞進她手里,妞兒,這是咱家攢下的一點銀子,你在府中需要打點的地方多,你拿著,不夠再跟娘說。 青黛這才明白了這婦人的身份,趕忙將入手沉甸甸的荷包塞回她手中,低聲道:這銀子我不能收,快拿回去。 李家的堅定地把銀子推回給她,帶著厚繭的粗糙掌心握著她嬌嫩的手指,不成,妞兒你拿著!爹娘和你哥不能為你做什么,只能多給你些銀子傍身說到這,她眼中泛起了些淚花,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你入府,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 娘青黛壓低聲音打斷她,這一聲娘居然沒什么心理障礙就喚了出來。 李家的自知失言,連忙閉緊了嘴,侯府不同莊子上,若是她口無遮攔給女兒帶來災禍便糟了。 娘,我在府中過得很好,每月的月例都能攢下來,存銀也有一些。這些銀子您拿回去,我不缺銀子。這些銀子放我這也花不出去,手腳徒然大方起來,別人定要起疑的。青黛望著她的眼睛,表情誠懇,把銀子推回去的動作也很堅定。 這女兒都這么說了,李家的有些沒了主意,在她的再三推拒下還是把銀子收了回來??戳艘谎叟畠喝珲r花般嬌嫩的臉,猶豫了一瞬,壓低了聲音問道:妞兒,侯爺待你如何? 青黛沉默了片刻,也低聲回道:侯爺待我不錯,娘放心吧。 李家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天色,依依不舍地和她道:時候不早,我也該走了,妞兒,若是有事,就遣人來告訴家里。 李家的又叮囑了一堆注意身子之類的話,青黛都一一應了,目送她出了府才轉身走回去。 青黛的家人倒是真心地疼愛青黛。 能完成第二個任務,都是多虧了不知意識在何處的原主,雖然用了原主的身體并非她本意,但她也只能盡力保護原主的家人了。 只是,要靠做任務來維持生命的她,早晚有一天會礙了這些侯府中女人的眼,到了那時,她的家人還能平安嗎? 她不知道答案,但是她會盡自己所能護他們周全,再困難她也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