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期望
41 期望
第二天下午,左霏獨自一人前往北區球場。 球場上的人比左霏預想中更多一些,除了前來活動的學生之外,還有個正在上排球課的班級,以至于現在全場七個網,只有靠墻的一號場無人使用。 但無人使用也是有原因的。一號場是標準男網,在所有七張網里是最高的。在其他場有空位的情況下,左霏通常不會選擇在這個場地打球。 可她現在畢竟沒有其他選擇。 拎著球袋來到無人的一號場,她簡單拉伸了下筋骨,便開始在靠墻的那個半場默默對墻練接扣。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跑過來問:同學,你是一個人在這兒練球嗎? 左霏抱著球回身,見他身上穿著白金色的球服,胸前是一個大大的金色數字21,一看就是校隊的隊員。 她問:有什么事嗎? 21號說:是這樣,我們想這里打會兒場,如果你只是一個人練球的話,可不可以麻煩你去那邊練? 聞言,左霏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向遠處看去。幾個穿著同款球服的男生正往這邊走來,她掃了一眼,不多,大概有八九個人,反正肯定湊不齊兩個隊。 于是她問21號:我可以和你們一起打嗎? 21號一愣,說:你確定嗎? 左霏點點頭,說:你們人不夠吧,就是多一個人接一也是好的。 但是 沒關系,趙珂,又不是什么正經比賽,隨便玩玩而已。 另一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左霏循聲回望,正見身后正站著個眼熟的寸頭,敞開的黑色的工裝外套里露出了藍邊白色的17號字樣。 左霏立刻意識到,這正是她今天的目標人物:蔣賦。 趙珂看見他,意外地問:蔣哥?你今天怎么來這么早? 赟哥待會兒要趕高鐵,第二節課讓我代上,正好看你們在群里吆喝,我就提前過來了。他把包放在網桿邊,又脫掉外套,一邊十指相交活動手指,一邊偏頭笑問左霏:你還是打攻手位嗎? 趙珂又是一愣:這可是兩米四三的網 蔣賦說:她也不是不能打。他偏頭向左霏攤開手,問:來一個試試? 左霏頓了頓,指尖微動,手腕下壓,令手心的球緩緩滾入他手中。 蔣賦接過,拍了拍球,然后便輕輕拋起,雙手上揚。 左霏則退后幾步,一個小弧線助跑后高高躍起,整個身體拉成一條漂亮的反弓線,而后沒有任何猶豫地揮臂而下。 球迅速越過網線斜斜跨越整個球場,砸在五號位的邊角,又彈起來撞上鐵絲網,彈開,落地,而后彈跳著滾動著,回到了蔣賦身前。 他彎腰撿起球,看一眼趙珂,又偏頭問左霏:怎么樣? 左霏捏了捏手心,說:喂得很準。 剛剛躍至最高點時,球正正好在她手前懸停,但凡早一分或是晚一分,她都可能要找球。 然而蔣賦卻笑了笑說:是你跳得高,打得也好。 后來的同學看不下去,開玩笑說:誒,你倆還擱這商業互吹呢? 趙珂卻說:那人也得有東西可吹啊。妹子,我看你這扣球姿勢很標準啊,摸高1也高,得有三米了吧,是校隊的嗎?怎么我之前給女排當陪練的時候沒見過你? 左霏回道:不是,我沒進校隊。 他有些驚訝:誒?你這水平沒道理進不去???我回頭跟鄭瑜說一聲 謝謝,但是不用了。 別擔心,我保證他們看了你的球之后肯定會 趙珂。蔣賦打斷道,你干點好事。 趙珂一愣,撓了撓腦袋問:我這不是在干好事嗎?鄭瑜一直跟我說女排進攻性不足呀,這不是有個很好的攻手嗎? 蔣賦無語道:你聽不出來嗎,人家不想進校隊。 ???趙珂刷地一下扭頭看向左霏,為什么??? 不待左霏開口,蔣賦便一掌拍在趙珂后背上,拍得他一個趔趄:行了,別跟查戶口似的。我看人也差不多齊了,先打起來吧。 說完,他掂了掂手里的球,問左霏:就用你這個可以嗎? 左霏無所謂道:回頭記得還我就行。 于是兩個半場一分,幾個人就這么開打了。 雖說左霏的球技還算是可以,但在一群男排隊員里頭,她那水平就顯得有些不夠看了。即便他們從不攔她的網,她的扣球也基本沒落過地。接一更是不必說,一個兩個全都震得手臂發麻。幾局下來,她小臂內側就開始脹痛,還隱約有些青紫的跡象。 左霏也不逞強,直接跟他們說手疼要休息一會兒,就跑到場邊去了。 見狀,蔣賦問了一句:那麻煩你幫我看一眼,現在幾點了? 左霏從包里掏出手機打開,回道:三點三十五。 蔣賦又偏頭對其他人說:那你們先玩著,馬上要下課了,我去那邊場上跟赟哥碰個頭。 說著,他便小跑著往五號場那邊去了。 左霏想了想,也拎起包跟了過去。她慢悠悠走到的時候,校隊的主教練陳赟剛剛離去,蔣賦正坐在一顆球上,邊上是一網袋的排球。 見左霏過來,他問道:找我有事嗎? 左霏也扒拉過一個球,坐在他對面,說:你是體育學院的吧? 是啊,怎么了? 你有在哪個院隊帶教嗎?排球的。 蔣賦笑了笑,問:怎么?想請我帶管院的隊? 左霏淺淺點了頭,沒有問他怎么知道自己是管院的學生。 嗯蔣賦想了想,問她:那你會參加明年五月份的振宇杯嗎? 左霏又點點頭。 振宇杯是學校專為非體育學院的學生組織的校級排球聯賽,參賽人員以學院為單位參加比賽。她雖然不打首發,但每年都會掛個替補的名頭。 但蔣賦似乎知道什么,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參加可不是掛名替補,是打首發。 左霏問:一定要讓我當主力? 蔣賦肯定地點點頭。 為什么? 因為我想贏啊。蔣賦理所當然道,如果你打首發的話,我可以保證管院明年至少可以打進館2沖一沖獎牌。難道你不想贏嗎? 左霏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像對贏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欲望。奪下一場比賽,贏得一張獎狀,考出一門高分之后,比起興奮、快樂之類的感覺,她更多的是覺得重重松了一口氣。 霏啊,這次沒考好沒關系,下次再努力考好就行了。 霏啊,如果必定有一個人要拿第一,那那個人為什么不能是你呢? 霏啊,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可不能松懈啊。 我不會打首發的。左霏說。 為什么? 打不了。左霏說:打球對我來說是一項減壓活動,但如果是打比賽,那就不是減壓,而是增壓了。 蔣賦說:不是說有壓力才有動力嗎? 適當的壓力才會催生動力,過量的壓力只會把人壓垮、壓瘋。我的抗壓能力有限,不能同時承載這么多壓力。她低頭輕笑一聲,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回頭再問問別人。 嗯?我從頭到尾可沒說過一個不字,你從哪里得出我不愿意這個結論的? 左霏抬頭與他對視:你提了條件,我拒絕了。 他滿眼笑意:但那不是條件,是期望。 _______________ 1.摸高:一般指起跳后指尖能摸到的最高點高度,被用來測量人的彈跳能力??梢苑譃樵孛吆椭苊邇煞N標準。文中趙珂提到的是助跑摸高。 2.打進館:小組循環賽一般在室外露天球場中進行,但決賽和半決賽會在學校的體育館主館內進行。所以打進館說的就是打進四強。 (如果還有不清楚的字眼,可以在評論區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