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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壟起的小草坡,還有蜿蜒著的白而平整的小路。太陽墜下去了,天邊染紅一大片,像宣紙上潑出的血玫瑰。四周很安靜,偶有鳥兒在花樹上鳴叫。她聲音很輕,“已經八月了呢?!睍r間過得真快。“是?!?/br>她看著天邊的紅出神,突然叫一聲,“鐘閔?!?/br>他停下輪椅,走到她前面蹲下,“怎么了?”“我一直很想問,你為什么喜歡我。我除了小,再沒有別的??尚∮惺裁春?,就像新生的太陽,總有落下去的一刻?!?/br>他神色溫柔地看著她,“你以前也問過類似的問題,我怎么說的?這是世界上最難回答的問題。你知道嗎,在塔克拉瑪干沙漠里,往往方圓數里或數十里才會出現一株胡楊樹。若是雌樹,它會開滿鮮艷的花,在長一個星期的花期里,等待雄樹花粉的降臨,但即使風吹數百年,它也可能等不到。這種等法簡直是慘烈。我比它有幸,在我活了三十年的時候等到了你。完顏洪烈到底是書里的人。我也可以對你一眼萬年,但不能春秋不渝。說實話,如果早一點,或是晚一點結果都不會一樣,我可能對你無感,或已娶妻生子,但偏偏是不早不晚地遇見。緣至,時至,性至,抓住了就不會再放手了?!?/br>她半天說不出話。他倒笑了,“怎么,沒聽明白?”她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已記在這里,遲早會想明白?!?/br>前面有對老夫妻在夕陽的余暉里緩緩地走。他們長長的影子攜著手,在流逝的時光里一點點沉淀下來。他捧著她的臉,輕輕在唇上印下一吻,“那么,往前走?”她伸根手指,像個騎士般揮劍一指,“向wondernd前進!”***她的精神漸漸好起來,又能同周圍的人有說有笑了,不過,卻開始趕他走?!澳阍趺从植换毓??”他公司里有項大工程正好也是非常時期,幾個主管做不了主,來過幾次,就在病房里做小型會議。因此她時常露出不滿意的樣子,其實是覺悟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何德何能,這樣霸著他。他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他其實緊張過頭了,以為現在的她還會無理取鬧嗎?發生了那么多事,細細想來,命里注定遇見的躲不過,唯有一直走下去,無論等著她的是什么。復查結果一次比一次好。醫生對她的狀態非常滿意,叮囑又叮囑,“加油,一定要堅持?!爆F在到了節骨眼上,他哪里還肯離她半步,簡直把病房當辦公室了,批文書,視頻會議,什么工作都在這里完成,交際應酬也一律擋外。這天夜里突然醒過來,驚惶叫他:“鐘閔?!?/br>他過來,像是剛睡著的樣子,半閉著眼,柔聲問:“乖,怎么了?”她的聲音竟然顫抖,“我的腿,我的腿?!?/br>他一驚,完全醒了,伸手放在她額頭,“腿怎么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掐下去,“不是頭,是腿!”二十四橋明月夜“誒……終于回來了!”長長伸個懶腰,有多久了?在醫院的日子,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宅子里頭的人個個看著親切,找招呼吧,連從沒有說過話的園丁大叔都不漏過噢。站在客廳的水晶吊燈下,叉腰做茶壺狀,也不怕被那倒三角冰凌錐砸到,“噢哈哈哈,我章一又殺回來了?!倍荚诳此龁??嘿嘿,是有點忘形了,誰讓她得意呢?說起來,那天夜里下肢突然有感覺了,慌忙中叫來值班醫生,一番手忙腳亂之后,醫生還有點不可置信。想起來又忍不住得意,看他那表情分明是在說,“奇跡啊奇跡”,真的,誰也沒想到這么快會出現轉機,人的身體真是太奇妙了,唔唔,應該說她的身體真真奇妙才對。鐘閔看她那樣,忍不住過去敲在她腦子上,“別站太久?!彼律?,回來了對他不也好嗎。在醫院他跟著她一起受罪。吃飯時,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像是有什么東西緊繃著到此刻才真正松下來,胃口也開了,不知不覺多吃了一碗。他又在那頭看她吧,不怕他看,在醫院的日子天天不分鐘點守著她。再吃一塊豆腐,rou末燒出來的就是香^^。噢,對了,她要寫點回憶錄什么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在醫院的日子——白菜少女變形記”。她有一本戴鎖的本子,粉紅硬殼,卡卡頁面,還沒用過的,用來寫肯定有感。方才被她從房間某個地方搜出來了。說起房間,感覺上還是以前每天都見到的樣子,是太過熟悉了,倒像那天早上匆匆離去,在山下兜個圈子又回來了。如果沒有那通電話……唔唔,甩頭,甩出去。說好往前看,往事不可追呀不可追。屋里人說,她不在的時候,偶爾有電話找她,號碼都替她記下來的。也是,同學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多半是兩個交好的女朋友約她出去玩?!猙她這個樣子怎么出去玩?回電話過去,要怎么說?就說不小心摔斷腿好了,靜養了兩個月。把聽筒放下??蛷d里就剩她一個,鐘閔已經上樓去了。是該好好休息了,今天絕不打擾他。在本子上花了兩個小時寫了幾段話,把筆擲下,嘆氣,她果然還是不喜歡文字。一切就緒,爬上床,開始培養睡眠。翻身。臉埋進枕頭里。能翻身真好,剛開始一段時間躺著就動不了,整個人像木乃伊。再翻一下,這枕頭軟得真好,想折哪就折哪。扯出來抱在懷里,揉,軟啊軟。***鐘閔剛要過去看看那個小人兒,就見她抱著只枕頭,光著腳站在門口,臉像紅番茄,聲音低到腳底下去,“那個……能不能跟你說說話,我睡不著?!?/br>能,為什么不能,簡直求之不得。過去牽她進來,“地板涼,上床去?!弊约喝チ嗽∈?,雖說事情都按他預先設定的發展,但大小積案還是有不少,方才處理去了,還沒洗。從浴室出來,看見她蜷腿坐在床上,他這套是全黑的睡具,她白瓷皮膚,白色暗花的小睡裙,懷里又是白枕頭,兩廂一對比,襯得像雪花透明人兒。想起來,似乎……她還從沒在他的床上睡過。上床,抽出懷里的枕頭,攬過她,吻下去。她有點措手不及的樣子,但很快勾著他回應。越來越喜歡吻她,小舌頭在他嘴里,是戲,像石縫里的小魚苗,軟的,活的,尾巴一甩,就是一根銀絲。銀絲牽出來,拖得細長,啪地斷掉了,掛在她嘴角上,他輕輕舔去了。摟著她躺好,“想跟我說什么?”她在他懷里調整了一下,“就是……說話,一會想到再說?!泵髅鞑幌氪驍_他的,但是,已經習慣夜里也有他守著了。“那你想吧?!闭f完閉上眼,養神?她果然在很認真地想??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