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戲
我的游戲
在尚未遭受社會與現實雙重毒打前,我也曾是個愛幻想,喜歡昂著頭追逐夢想的人。 關于我的夢想,先按下不表,說一說我以前愛幻想的事情吧。 幻想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幻想自己無所不能,幻想自己人見人愛。 為了滿足不切實際的幻想,比起有基礎水平要求的繪畫,是最容易入門的方式,會造句就行。 寫這事,下限雖低,卻沒那么容易寫出個像樣的劇情,關鍵是寫出來的東西自己也深感無趣。 試過兩三次后,搜腸刮肚與屢屢夭折的痛苦,讓我發現我無此天賦,便停筆了。 轉為讀者,去看別人書寫的精彩幻想。 同人文看多以后,會有件比較尷尬的事情:混淆原著與同人的設定。 當我扶著欄桿練習站立和行走,跌倒在厚重的毛茸茸地毯上,一點也不覺得痛的時候,我認為目前的狀態有點不合理。 記得奇犽講過一件事情,是個很有名的橋段,有關揍敵客家的傳統,說什么電擊從我出生起就開始了。 不清楚這個設定是原著還是同人的,反正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 臥室里堆滿的兒童玩具,家族成員不帶攻擊性的探望,照料者無微不至的對待,和現實里照顧嬰兒的方式沒有太大區別,溫馨友愛。 這也太不現實了,說好的電擊從我出生起就開始了呢? 說好的殘酷、黑暗、血腥的殺手家族教育呢? 這里難道是按照同人設定進行的游戲?不太妙,不可控的未知因素又增加了。 我不相信他們會因為憐憫我口不能言的殘疾,對我特別優待。 想想揍敵客家族那個唯一一個被優待的對象吧。他們的第四個兒子亞路嘉,同時擁有實現愿望與覆滅家族之力,是恐怖又珍貴的核武器,所以得小心翼翼供著,鎖在密室,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們甚至不把亞路嘉當人看,只有奇犽執著地護著亞路嘉,在未來引發一系列劇情。 而奇犽之所以受到全家人偏愛,是因為他天賦極高,有望繼承家業。 是啊,殺人是一門生意,其實他們的本質更像商人,我認為他們在判斷親人關系的時候,用理智把利害區分得很清楚,所以冷酷。 區別對待不是件好事,我很想知道他們對我有何看法與打算,可惜一直不得其解。 不會是二十四小時監視的終身軟禁吧?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種。 這里果然是地獄。 嬰兒的精力極為有限,我練習走路稍微有些久了,跌坐在地上時,就忍不住睡了過去。 與洶涌的睡意搏斗之際,我還在想,揍敵客家族有個設定是進行睡覺也要保持警覺的訓練,不過這好像和我也沒關系,我直接一覺睡到第二天自然醒,柔軟舒適的枕頭墊在腦后,細心的照料者立刻走近,查看我的狀態,比如查看尿布什么的。 習慣了,習慣就好了。 嬰兒生活的另一個痛苦之處在于飲食,成天只能喝牛奶,喝上個大半年。我又是個喜歡吃辣的人,嘴里幾乎淡出個鳥來。 能夠開始吃輔食的時候,我幾乎喜極而泣,咳,不是,我要堅定,不能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打垮。 順便一提,其中我最喜歡雞蛋羹。 今天也有雞蛋羹,真是幸福的一天不,我要忍耐住,不能掉以輕心。 照料者剛把我放到兒童餐椅上,我的生母基裘,頗有興致地端起碗,看來有親自喂飯的打算,今天也有你最喜歡的雞蛋羹呢。 不好,我的小癖好居然被發現了。 聽得懂mama說的話嗎?基裘一手扶著臉頰,興奮道,哎呀,不愧是我的女兒,真可愛! 我下意識地搖頭否認,下一秒才想到這舉動實屬多余,只會更加暴露我的實際情況。 果然聽得懂?;貌皇且话愕呐d奮,之前總是沒什么反應,我還擔心了好久我就說了,我生的孩子一定是優秀的孩子 完了,一旦基裘進入興奮狀態,等她話匣子關上,我的雞蛋羹早涼了。 怎么辦? 能怎么辦呢? 我重回心如止水的狀態,頭腦放空,有效地屏蔽掉了基裘的聲音。 屏蔽特定聲音,這是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的社畜必備技能之一,用于參加公司文化宣傳類的會議,以及面對上司的斥責,可以使你保持平和穩定的心態,笑對變來變去的甲方需求。 基裘的腹部已微微隆起,和原著設定一樣,很有效率啊,席巴。 在生育方面,我是非常佩服基裘的,未來會連續生五個兒子的英雄母親,然后還加上我這個空降的,總共要生六個孩子,想想都覺得辛苦。 恩,揍敵客家主的夫人,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來的。 如果能來一場正常點的乙女游戲路線,我選擇跳過揍敵客家族線,因為原著沒講到以后五個兒子是誰當家主,所謂凡事皆有可能,要是不幸選中未來的家主當攻略對象,那就是生育地獄跳過,跳過。 想多了,像我這種不負責任主動放棄生命的人,怎么可能奔著更需要責任感的結婚去呢?說笑了。 雞蛋羹不出所料涼透了,但是過往的貧窮限制了我的思想,基裘一個示意,新做好的雞蛋羹就端了上來我才想起來他們家有廚師。 是啊,這個豪華的家不太適合出生出身平凡的我,又一次慣性思維了。 這很危險,在未來他們可能會從蛛絲馬跡里發現我來路不明,把我當成第二個亞路嘉,搞個終身軟禁什么的。 而我是第一個孩子,別的孩子都沒出生,只要他們想隱藏,我的弟弟們連我的存在都不會知道,自然也沒人能夠幫我逃脫監jin的牢籠。 不如給我個痛快,無期徒刑要熬一輩子,比死刑可怕多了。 根據計劃,我要瞞過他們所有人,趁在他們沒有監視我,找個足夠高的地方跳下去,結束這場荒誕的游戲,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最完美的結束點當然是枯枯戮山的山頂,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束,有種形式上的美。 不過,我不是個頑固不化的人,不是非得選枯枯戮山。 退而求其次,天空競技場的頂樓也不錯,251層,夠高,夠穩妥。 然后,世界樹的頂端也很好,原著的知名網紅景點,很高,一千多米,作為游戲最后的打卡點也很浪漫。 唉,好難抉擇哦。 總之,在我的勤奮努力下,假以時日,終于能夠很穩地走路了,揣著一口袋的小餅干(路上累了可以吃),我就開始了揍敵客宅院內的探索之旅。 很久以前玩RPG游戲,為了攻略里面的迷宮,我走一段就畫一段地圖,地毯式地一步步踩遍每個角落,最后整個迷宮的樣貌被我繪制在紙上的時候,所有迷霧被我破除,不再有迷茫和錯路,那種滿足與踏實感深深地將我俘獲。 揍敵客家由石頭砌成的,四通八達的走廊,就是個經典的大型迷宮。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考慮到年齡問題,索要紙筆似乎太超前了,我不想引起過多關注,所以憑著記憶力四處探索。 有黑色制服的照料者在后面跟著,走岔了也不用擔心回不來,累趴了,照料者會抱我回去,我可以毫無顧忌,每天的旅程非常輕松愉快。 1月2號那天,那個日子我記得很清楚,是揍敵客家第一個兒子伊路米出生的日子。 我的生父席巴把我抱起來,讓我和他們一起迎接我誕生不久的弟弟。 視線移到嬰兒身上時,突如其來的焦慮與不安,令我忍不住啃起大拇指。 和這個嬰兒沒有關系。 是我的問題。 我能夠看到血條了,就是懸在人物上方,展示血量的綠色條狀物體。 這是游戲功能在逐漸解鎖? 還是我越來越瘋狂的證明? 這世界可能不單純是個游戲,因為我發現查看血條居然需要消耗精力,等我查看完基裘的血條,再看向席巴的時候,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