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地獄
		
		
		
		    
我的地獄
    人固有一死。    我是死得比較早的那一種。    996,007,715,無盡的加班,微不足道可以隨時被替代的崗位,小心翼翼地賠笑,獲取報酬前的討好,一年下來工資糊完口后基本交了房租,平庸,積勞,病痛,不了了之,沒有未來希望的社畜。    以上不全是真的。    總之我死了。    毫無價值,沒有任何新意,以卑鄙的心情逃離了煎熬的地獄。    像我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死后絕對會下地獄。    算了,怎樣都好吧,反正都是地獄,也沒有差別。    如果可以的話,來世想做一只真正的蟲子,朝生暮死,簡簡單單,什么也不必思考。    做好了被油煎火烤刀山火海的心理準備,我沒有料到,竟然會轉生到一本看過的漫畫書里。    恩?挺老套的發展吧?    其實我也不太相信,我這只蟲子也會成為主人公。    不會吧?不會是我變成了植物人,在做著瘋狂而可笑的夢?    抱歉,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太給人添麻煩了。    喉嚨處傳來窒息感,本能的慌亂過后,我理智上感到欣慰。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無論是誰都行,就算掐住我脖子的這個女人,看起來是我的生母,我也為她想要殺死我的行為而感到欣慰。    這樣就好,讓我結束這個荒誕的夢。    這樣就好,讓我結束這個只剩下勞累的人生。    早飯。工作。中飯。工作。晚飯。工作。家務。睡覺。工作。最后看著銀行卡上可憐的余額,我突然覺得我受夠了。    這樣就好。    窒息感消失了,睜開眼,場景仍未變化,人物也是,我為女人的半途而廢感到無比失望。    我聽到女人和另一個男人開始講話,他們說我發不出聲音,換句話說,就是啞巴。    是的,我聽得懂他們的語言,不僅如此,我還認識他們,他們是一本未完結的漫畫里的角色,高人氣殺手家族揍敵客的現任家主席巴,以及他的妻子基裘。    我早就過了愛幻想的年紀,不再沉迷于同人作品,也不想再做這種荒唐的夢了。    我只覺得我可笑。    伸出手,我很遺憾,卻不怎么意外地看到一只屬于嬰兒的小手這個夢在細節方面算是嚴謹的。    不知實情的,我的生父席巴·揍敵客,剛剛給我起了個名字:默爾絲。    哦,是原著里沒有的角色名稱,所以我是那種無端空降的角色類型。    你不對勁啊,席巴。    按理說,你不是應該按照原著里的起名規律,玩那什么irumi,miruki,killua,alluka,kalluto的接龍游戲?    我的名字算什么?Mors?還是Morse?    為什么接龍游戲不帶上我?    出來了,被孤立的心理陰影要出來了哦。    就這樣吧,不妨礙我重新找個機會跳下去,結束這個令我感到羞恥的荒唐夢境。    我是個靠譜的成年女性,繼續做這種未成年才做的X夢也太丟臉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繼續傾聽他們的談話,我知道我無法發出聲音,是因為沒有聲帶。    就是這一點,給我惹來了麻煩。    嬰兒的哭鬧是出于各種生理需求,以此引起照料者的注意,而我無法發聲,便需要更仔細的特別照料。    按照原著設定,揍敵客家族多個標簽之一,便是豪門,坐擁一整座枯枯戮山,不是一般的有錢。    所以我不得不遭受比最難照顧的老年癡呆患者更全面的監管,真真正正的二十四小時,無縫式照看。    身為嬰兒,我根本找不到半點出意外的機會。    絕望的是,時間的流速正常得過分,一分一秒都不曾比我所知的現實更快。    嬰兒的生活很單調。吃喝拉撒睡。重復。重復。難熬的重復。不知道終點在哪里。    從絕望到麻木,我想,這里大概真的是地獄吧。    重復著我現實里的,找不到出口的重復迷宮。    我以為我跳下來就能找到出口結果沒有。    這大概是我的罪孽。    這里就是我的地獄。    我應當受此苦楚。    嬰兒的生理無法自控,被人更換尿布的羞恥心早已舍去,我心如死水,等待著再次找到出口的機會。    我想好了,這次要從枯枯戮山的山頂跳下去。    高度好像是三千多米來著,應該夠了。    肯定夠了,我很有自信。    大小姐,這太危險了。黑色制服的照料者在我爬到窗臺時迅速把我抱了起來。    唉。    我知道我在能走路前沒機會找到出口,我只是想爬上窗臺,吹一吹外面的風。    還有,請不要對我講話,會在我眼前出現對話框是的,就是那種,RPG游戲里與人物對話時,屏幕下方出現的方框。    這很破壞地獄的氣氛,真的。    作話:    今天的凡爾賽文學:我很絕望,很想死,但是我家的傭人多,二十四小時輪流盯著我,我沒辦法死,我好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