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小三(補)
六十八:小三(補)
--- title: 六十八:小三 --- 他已搬到了這。 四環某個地鐵出口,交通一般,面積太小。他放了床、一個長方形桌,衣柜和一個放東西的架子,便只剩個小廚房和狹窄的過道了。 采光很差,一開燈,灰塵不斷往下掉。矮矮的天花板,人一踏進去便覺得壓抑。 昨晚住進后,他大字型躺在床上,失魂地望向半空。 變賣所有資產,節衣縮食,讓自己吃苦,江漫想,為求取她的同情也好,為梭哈與命運博一場也好。 不到最后,他也不知道這個險值不值得冒。 * 兩人走到他家門口,江漫拿出鑰匙,路柔看了看四周平凡破舊的地段。 我買了螃蟹。 路柔下意識回:抱歉,沒什么胃口。 他轉動鑰匙的動作停在半截,又繼續往右一轉。 蠻新鮮的,這家螃蟹rou嫩蟹黃多,早上人都擠著買,我等了幾個小時才買到,想著你以前愛吃 我現在不愛吃。 江漫靜了一秒,看她一眼后,慢慢走進房間:你何必用這種借口敷衍我。 "人會變的。再說..."她把包搭在桌上。我沒要你為我做這些。 江漫頓時僵了,澀笑一下,想這都是報應。 轉彎,他去廚房隨意做幾個菜。路柔在他身后不遠,打量他的背部。 肩寬腿長,有風骨。 網上他的評價依然贊譽頗高,說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雖這兩年沒出作品,但仍有小圈子崇愛他,形容他很仙。 她承認,從皮相上,江漫總有一種不是人類的空靈感。很令人生出摧毀欲,想把他搞臟。 找了什么工作?她問。 一個古箏班的助教。 多少錢? 月薪五千。 那你月租多少? 一千多,怎么了? 我每個月給你一萬。 什么?他有點迷茫,有點訝然,折身看向她。"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問我要不要養貓?"她攤攤手。 江漫脖子都紅了,眼神飄閃,語氣盡力地淡。"那天,喝酒亂說的。雖然..." 就像對她撒嬌一樣,江漫也弄不清那次是無意,還是故意。酒醒過來,他一想起這件事,還有上次的舔...就捂著雙眼無盡地害臊。 撒嬌服軟求愛這種事,他一向臉皮薄。他對她屈服而失去自我,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望著他,路柔的目光和表情認真極了:江漫,說出來你也許不信。兩年讓我淡了很多感覺,包括以前你對我的忽略。我知道,你現在生活突然有了困難。我想推開你,卻忍不住心疼,現在又自己來主動找你。也許,是我還沒能徹底忘記,所以我想...和你試一試?,F在我能力比你好點,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嗎? 江漫一時分辨不出她話里是真情,還是假意。他只是略帶錯愕地望著她。 但是路柔眼睫微垂,你能做小三嗎? 什么?!他真嚇到了,鏟子掉到地上。 這什么話?對他來說不恥至極。心疼他,卻還讓他這樣做?這種忽冷忽熱的感覺又來了。 四周,一下極速地沉默下來。 江漫,你愛我嗎?她突然問。 他走出廚房,走到她面前。所以呢? 我承認,我對你還有感覺,雖然比不上那會兒。她放在后背的手指一直亂扣。但我不能退婚,我辦不到,這關系到兩個家庭。江漫,若你真的愛我,為了我暫時委屈一下可以嗎?以后,我們會堂堂正正在一起的。 昨晚你約我,就為了談這個事?他想吸煙。 路柔拿起桌上的包,說:你想想吧。拍了拍他的肩。暫時,這樣了。 空氣靜了一會兒,江漫神色隱忍著,心頭艱難極了。 路柔,我是個很傳統的人。他壓低聲說。 這樣啊。路柔打開門。 說出去走走,她開鎖后,房間外的聲音一下擁進來。 見她有點不耐煩地要走。 真不回頭?江漫跑出門,拉住了她一寸衣角,欲言又止,已完全沒有了過去的桀驁不馴。 暈黃的路燈光穿過他時,連地上的影子都那么卑微、單薄。 他的沉默特別長,全身洶涌地忍耐著。 不是沒意識到,現在只能被她抓抓捏捏,解個悶,緩一下她的空虛。她要,那他就給,不然還能怎么辦? 如果她愿意施舍他,自尊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拉我干嘛?路柔淡淡地問。我們好像沒必要再談下去了。 江漫的目光極低極低,扯住她的手指微抖。 聲音啞著:小三,要怎么做? 慢慢地,她翹出一個嘴角。 * 隔日,1月1號晚8點,江漫來到路柔公司樓下,手里提著保溫桶。 新年伊始,她在公司加班。 他坐電梯上樓,電梯鏡中的自己看久了,越感到陌生。電梯門開了,憑著印象到門口不遠,一眼望去,他便看到路柔站在前臺,還有好些別的人。 江漫剛要抬起手,便聽她說:"你來了。" 路柔向他走來,他只好停在原地,露出溫馨的笑容。她卻擦過他,朝后面走去。 怎么陌生成這樣了?他愕然轉身,才看到身后有人林涼。 路柔像沒察覺他般擦肩而來,又沒察覺地背朝而去,只有林涼回了一下頭。 她對同事們這樣介紹:"我未婚夫。"笑得就像個好妻子。 "后面那位?"有的問。 路柔淡淡瞥去一眼:"不熟,可能找別人吧。" 這一下,江漫感到無地自容,手腳都冷得血液倒流。他捏緊著保溫桶的提手,不發一語,慢慢躲到樓梯間的黑暗中。 只有這兒,讓他稍微自在點。 不知過去多久,江漫站得腿酸了。 與她的聊天界面一直亮著,沒有一條回信。江漫心有點澀,原來小三是這樣,只能被藏著、掖著、見不得光。算了,暫時別打擾他們,他算個什么?江漫準備要走。 袖子被扯住了,江漫抬頭一看。路柔。 "我也沒想到涼哥會來,我已經送他走了。" "嗯。"他悶得找不到話來說。 "抱歉,公司都知道我要結婚了,只能讓你暫時避一避。" 這股龍卷風,江漫感到在被她高高拋起,又重重墜下,整個人粉身碎骨。 他低下眼,難受死了,語氣平淡。"飯都冷了。" "抱歉。"她說。 "你跟林涼,談了些什么?" 她把眼抬起來:"就結婚的一些事。" 江漫慢慢擺起了臉,眉眼陰著,他企圖說什么,又無能為力。 路柔湊上前,輕輕啄了一下他的脖子:乖。 江漫有點恍惚,又有點發燒,從脖子一路燒到心口。被她這一啄,身體便軟軟趴趴的任她揉捏了。又覺得割裂。這真是路柔?怎么拿他當一個孩子來安撫?過去,他才是強勢的一方。 是這兩年,別的男人教她的嗎? 江漫慢慢擰緊她后背的衣服,擰得用力。 明知她或許是把自己當成戲一樣來耍,偏偏他想去信,也不得不信。只要她肯給他一點盼頭,一點點。 將保溫桶放在地上,江漫雙手捧起她的臉,眼神嚴肅的深情。他吐字清晰地說,你說我不會愛,我就去學,我學不會就罵我打我。我會一直學,一直學。 我可以學會。 長久,她發出了音:嗯。 緩緩地,他蹭著她的脖頸,聲音悶著:"真的對我還有舊情?" 她不再回話,只是摸了摸他的脖子。 這一刻,江漫想咬她,狠狠地咬,咬爛了在嘴里咀嚼。她永遠給你一個朦朧的、變化無窮的答案,非真非假,把你吊起,再起起放放,真的狡猾。 "我去關一下辦公室的燈。"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