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咬牙。

“要江山，總得有取舍，皇兄是要保這次的太子之位，還是要不凡，自個琢磨?！本鯇⑺姆莸匦闷?，輕拍手掌，“再說常樂與不凡親密得跟一個人一樣，趕明大婚，皇兄想將自己擺在何處？”

峻衍靠著不凡出謀劃策，借靖王父子之力，在朝中占下一席之位。

然不凡與常樂之間的關系，卻一直是他心里不可碰的痛處。

這次與峻熙合謀試探不凡，被不凡看穿，便埋下禍根。

常樂涉足戰事為借口，一步不離地跟在不凡身后。

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根本是來給不凡護駕的。

護這駕，防的是誰？

閉著眼也知道，防的是他這個正夫太子。

眾將表面上裝作沒事一般，暗里沒少嘲笑他。

這種情況，不凡對他怕是再難盡心，更指望不上常樂會利用天女轉世的身份為他解困。

他如果不是離不得不凡，早恨不得將不凡挫骨揚灰，以消這些年來的恥辱。

如果不凡不能再為他所用，留著只能是禍害，倒不如借鬼面之手，神不知鬼不覺得地除去。

“這事，如果被常樂知道，你我都吃不完兜著走?！睆婟埐粔旱仡^蛇，婉城之主終究是常樂，再說她天女轉世的身份，比他這個夫君更不知高去了哪里。

“此事，你知，我知，他知，以鬼面的能耐，只要皇兄守口如瓶，她如何能知？”

峻衍前思后想，躊躇半日，坐了下去，端起茶杯，手微微發抖，“今晚之事，我什么也不知道?！?/br>
無憂冷笑。

峻熙嘴角抽出一絲得意，將地楔和信封壘在一起，重遞向鬼面，“如何？”

無憂嘴角微微抿緊，屏住呼吸，心叫：“別答應……別答應……”

鬼面似有意，又似無意地掃了眼無憂所在窗口方向。

無憂陡然一驚，忙將眼睛從窗口挪開，縮身梁上，再看向窗口時，只見鬼面隨意地接過地楔和信封，塞入懷中，“告辭?！?/br>
無憂的心一點點冷了下去，無聲地躍下房梁，繞到前方，向巡邏官兵要了一匹馬，駛向營外。

鬼面是客，進出軍營，無需鬼鬼祟祟，出了門，大大方方地翻身騎上自己的坐騎，朝營門方向而去。

離了軍營不遠，見前面路中間一個白衣少女騎在馬上，攔在路中間。

眸子微沉，勒住馬頭，慢行過去，望向月光下如白玉蘭般少女，“姑娘在等在下？”

“我們談談?！睙o憂從來不曾以真面目面對他，這樣見他完全沒有立場，但等他離開，再換裝尋他，根本來不及。

“對不起，在下有要事在身，無時間耽擱?！彼谷痪芙^。

“我是常樂?！睙o憂靠近他，就不自覺得想到與他那的那些抵死纏綿，心臟不受控制地亂跳。

“那又如何？”他淡然低笑。

“是……不能如何?！睙o憂輕咬著唇，他是桫欏王的后人，任何人的身份和地位，在他眼中都并無差別，誰也不比誰尊貴，需要他的低頭。

“如何姑娘無事，在下告辭?！彼环Q她為姑娘，并不稱郡主。

“我想你拒絕峻熙，條件你開?！?/br>
“什么條件都可以？”他眼里閃過一抹戲謔。

“只要我能做到?！?/br>
“做我夫人?！彼胝姘爰?。

無憂驚看向他，難道他認出了她……

“做不到，是嗎？”他帶馬向她欺近，馬匹輕挨她的馬匹，近得讓無憂能清楚地看見他面具下的漆黑眼眸，眼里竟沒有一絲玩笑。

“難道閣下有見女人便要娶回家的習好？”

“我想要的女人只有一個?！彼穆曇粝笤陂_玩笑，無憂心臟卻突然漏跳了一下。

“只怕閣下對許多女人，都說過同樣的話?！睙o憂忙轉開眼，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慌亂。

他笑了一下，伏身過來，貼向她耳邊，無憂側臉避讓，他的唇輕擦過她耳邊飛起的碎發，sao癢了她的耳廊，他聲音低而沉，“你不戴面具真美?！?/br>
無憂一顫，不自覺得拉緊馬韁，座下的馬以為要前行，突然起步。無憂沒留神，沒能坐穩，往后仰倒。

“小心?！彼毂圻^來，攬了她的腰，將她扶往，似水般的目光拂過她的眼。

無憂回神過來，拉住馬，看向咫前的黑潭般的眼，“你……怎么發現的？”

“你手上的戒指?！边@里離軍營不遠，不時會有官兵巡邏，不便拉拉扯扯，他助她坐穩，就放開攬著她的手臂。

無憂臉色微變，將手疊在一起，遮去中指上的指環，但他既然已經看見，再遮也不過是掩耳盜鈴。

苦笑，輕捏中指上的指環。

自己真是疏忽，每次換裝，頭上飾物都會摘下。

夜行服的衣袖有指環扣住中指，連手背也一起遮住，所以惜了了給她的那個防身的戒指卻是一直戴著，藏在袖下，想著說不定關鍵時候還能有所用處。

他與她赤身相對，雖然他看不見她，但他撫遍她身上所有肌膚，手上戴著的指環，就算他沒有看過，但形狀卻是能感覺得到，這時見著，又豈能不識？

無憂臉上陰晴不定，半晌，心意一定，抬臉直視向他，“我答應你，你拒絕峻熙？”

她身上的毒與他怎么也無法劃清關系，這樣的自己，就算子言不是天女夫君，她都沒有臉面再與他一起，何況他是天女夫君，她根本無法與他攜手到老，而鬼面是子言最大的威脅，倒不如這樣換得他的太平。

他笑了，伸手過來，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微微抬高，細細端祥，“你為了他，真是什么都肯做?！?/br>
無憂微抿著唇，目不轉睜地回視著他，“我們……在解毒之前，本就誰也離不了誰……”

“真是誘人的條件，可惜……”

無憂怔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難道還敢拒絕？

“難道你不答應？”

“殺手要的是信譽，我接了他的買賣，如何能反悔?！彼粗鹿庀滤子癜愕拿骖a，心中如細水輕漾，同時又有一些拂不去的擔憂，子言在她心中真的無法抹去？

他固然想與她就此攜手天涯，但桫欏國的事未了，他走不了。

而且他們復國，太需要精良的武器和戰甲，這些礦對他而言，太重要。

再說這是讓不凡這個身份退出的最好機會。

“你可知道拒絕我，會是什么結果？”無憂怒瞪著他。

“一死而已?！彼Φ寐唤浶?，“對我而言，最無所謂的，就是人命?！?/br>
無憂眸子暗沉下來，不錯，身為半個殺手的她，再清楚不過，在殺手眼中，最不在意的東西，就是人命，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以毒和死來要挾他，根本起不了一點作用。

第一卷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