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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有效的治療手段,只能靠藥物維持機能。而病患的心肺會越來越虛弱,負荷越來越大,多數人的壽命在二十至四十歲之間?!?/br>美若伏在詹俊臣肩頭失聲悲哭。丁喜生趕到倫敦當天,丁維恩脫離險境。他罩著呼吸機,肺部有濃濁的痰音,努力擠出笑。丁喜生待他沉睡后嘆氣,對美若說:“不怪你,維恩不該隱瞞病情。請你原諒他,他大概是想留個后?!?/br>不是那樣的。美若掩面。維恩很好,他只是單純地想愛她,給予她所有。他能開口時,告訴阿爺:“不要通知阿媽,我已經好了?!蹦抗廪D向美若,欲言又止。丁喜生了解他心思,黯然點頭。詹俊臣私下向美若建議:“拒絕他。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不知哪一天結束?!?/br>連四九嬸也勸說:“阿若,不如冷靜一段時間。維恩那個身體,確實……”反倒是四九叔態度堅定,“做人一世,就是一個義字。既然看準了他,答應要在一起,哪有遇見困難就往回縮的道理?”四九嬸氣憤:“義氣義氣!你是男人,當然喊得響亮,阿若一個弱女子,你眼睜睜讓她將來做寡婦?”“叔嬸,不要為我吵嘴。我認識維恩已久,早知他身體不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該怎么做?!?/br>她請了假,住在肯辛頓的公寓,每日為他煲粥煲湯。“不用解釋,我懂的。你不是想欺騙我,你只是想做個男人。維恩,你本來就是我的男人,不用拿命來證明自己?!?/br>他默默凝視她,繼而眼角濕潤。美若俯下臉,吻去他的淚漬?!翱禳c好起來。維恩,我一個人很孤單?!?/br>直到圣誕節來臨,丁維恩才獲得醫生首肯,終于出院。兩個人都瘦了一圈,對坐在火車上,他們倆傻笑。美若罵:“笨蛋?!?/br>“我嚇到你了?”他笑得尷尬。美若吸吸鼻子,又點頭。“其實并不是完全在欺騙你?!?/br>美若想起醫生的話,醫生表示他們可以和緩地運動,建議女上位。她臉紅道:“那為什么藏著不說?我們可以,可以……”維恩同樣窘紅了臉,“我是個男人,而且,那是我們的第一次?!?/br>回到牛津后,美若依然每周陪維恩回倫敦的醫院復檢。這日維恩在病房,她去醫院的餐廳買了杯咖啡。冬日的倫敦,早上八點天色依然暗沉如夜,美若隔著玻璃眺望窗外,只依稀辨出樹影和矮墻的輪廓。感覺后背有目光投來,美若轉身,只見一個華裔女性坐在角落吃早餐。她收回目光,心中一動,又回頭望去。是譚笑。這位此時已是紅透港澳臺的大明星,居然舍棄了過往那色彩極富沖擊力的裝扮,只穿簡單的米色樽領毛衣,深藍牛仔褲,扎馬尾,清爽如學生妹。譚笑意識到被發現,她笑起來,露出細碎白牙。美若向她點頭致意,拿起咖啡準備離開,卻被喚?。骸罢残〗??!?/br>譚笑站起來,問她:“晨早孤清清的,不如來坐坐?”言語這樣討喜,美若不由失笑,坐下問:“要不要咖啡?”譚笑搖頭:“那東西工作時已經喝太多,胃受不了。你怎么會在這里?”“我陪男朋友過來復診?!?/br>譚笑微張櫻唇,接著了悟地合上?!耙灿兴奈迥炅??!?/br>她語焉不詳地,美若卻萬分明白。她離開港地足足五年。人世滄海,變化萬端。她從未與譚笑說過話,當年第一次看見真人,還是被阿媽帶去買新衫,阿媽恨聲痛罵娼婦,她卻對譚笑藍紫配鮮橙色的裝扮驚艷,產生莫名好感。如今,她和阿媽口中的娼婦,她繼父的情人坐在一起,在一個周一的清晨,在倫敦的一間醫院。“你怎么會在這里?”“休假,我來探望舊友?!?/br>“哦?!泵廊艋厥姿念?。譚笑笑出聲?!胺判?,沒有那樣神通的記者,我每次來倫敦都會很小心?!?/br>美若點點頭,想告辭離開,哪知譚笑誠懇道:“詹小姐,我不會告訴他。大家都是女人,幫得就幫?!?/br>美若微愕,隨即展笑?!皼]關系的,他已經知道我在這里?!?/br>譚笑吃驚,模樣既有女人的魅惑感,又因一張素面,帶著孩子氣。果然是大明星,舉手投足皆俱風情。譚笑自嘲地笑,“原諒我,我是真不知,方才尚以為發現天大秘密?!庇纸忉?,“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在一起?!?/br>美若不愿多談,說道:“譚小姐,謝謝你的好意。男朋友還在等我,先行告辭?!?/br>哪知取回報告,又在心內的走廊中遇見譚笑。“再看他一眼,我就離開?!弊T笑俏皮地指指里面的人。美若驚訝,“你是周朗醫生的未婚妻?”這間私家醫院唯一的華裔實習醫生,劍橋的醫學博士。“他未婚妻另有其人,我是他的竹馬青梅?!弊T笑表情坦然,毫不遮掩她的驕傲和愛慕,“以前我們住在九龍城寨,是隔壁鄰居?!?/br>美若瞪大眼。她豁然明白,心中對譚笑莫名的好感源自哪里?!澳憧烧J識獨手叔?阿蝦?”“我幼時花名叫阿貓?!弊T笑笑一笑,“阿蝦是我大哥。我知道你,你是華老虎的契女,我阿哥一直跟華老虎?!?/br>她們在走廊坐下,美若告訴譚笑:“獨手叔跟我契爺去了臺灣?!?/br>“六年前他有一次回來,找到我,有講過,可能會去巴西,南非或者臺灣?!?/br>應該是那次,那次她尋去九龍城寨,接著被靳正雷捉到,帶回觀塘。美若沉默。“其實,我根本不關心他去哪里,在我心底,他活著也跟死了差不多。我七歲時,他爛賭,被人追債,阿爸阿媽被人砍死?!?/br>難怪只聽見獨手叔剩下一個親人,但從未謀面?!皳f獨手叔為此痛改前非,砍了左手下來?!?/br>“那又怎樣?阿爸阿媽已經過世,留下我,我才七歲?!弊T笑扯扯嘴角,“那段傳言你也聽過?他去診所斬手,與其說是痛改前非,不如說是做給我看,他知道我憎恨他。當時我也在診所里,朗朗哥的父母愿意收養我?!?/br>“周醫生的父母就是那間診所的……”譚笑點頭,“如果不是朗朗哥的父母,他一個九龍城寨的混子,如何照顧我,我可能早已去做雛妓?!?/br>“那為什么還要……”美若話音頓止。大概都有無奈處。“拍戲?”譚笑捋順馬尾,“朗朗哥很有天分,十歲已經背得一本,我要賺錢供他讀書,周伯周母對我有養育恩?!?/br>“他未必能娶你?!?/br>“那又如何?我沒想過他報答?!?/br>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