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憾篇 柔婉為刃
彌憾篇 柔婉為刃
御吟想,既然于澄娘的身分并不安全,那么她勢必要找一個可以信任、可以利用的人來保護自己。 靈器給的線索不多,眼下她所能接觸且最適合的人選也只有楚墨。 得讓他對她上心、讓他自發性的分享權利而在攀附他的過程中,她不能明目張膽的勾引只因原主樣樣都好,偏偏出身不行。 要知道青樓女子就算受盡寵愛,那也只是得寵罷了。若沒有施些手段,她在男人眼中將永遠都是玩物、是附屬品,不可能得到應有的尊重。 遑論楚墨身為位高權重、能掌生死的侯爺,哪怕沒有娶妻納妾,女人之于他也不會是珍稀之品。 所以,她得讓他主動。 原主雖以柔婉出名,但男人是天生的獵者,像楚墨這般以戰功服人的武力派尤甚。對付這樣的男人,一昧討好的溫柔不足以讓他們心動,唯有歷經一番掙扎的覺悟才是正解。 .她便是要這樣溫柔到底。 與原主怯懦的反應不同,她會給予楚墨一視同仁的溫柔。直到他忍受不了、主動爭取在她心中的特別,那么這場試煉就算拿下一半了。 跟我走。 似是對她的落落大方感到詫異,那雙深邃的眼稍微抬起,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鐘。 就這一眼,御吟便明白為何擅長待人接物的原主會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人太過凌厲。 而且讀不出任何感情。 這種類型的男人確實有些可怕,但她不能因此退卻。 大爺花重金買下妾身的初夜,這會兒不留在房里,是想帶妾身去哪兒? 她的問話換來他淺淺的一記蹙眉無須言語,他對她心生輕視,且顯而易見。 楚墨想,這于澄娘果然是出身于煙花之地的女子,提起初夜都不帶半點害臊,明明他已用態度表明無意于此,她竟還想留他。 可是當他再次瞥向她時,他才發現后者并未如他所想的諂笑獻媚,只用一雙澄澈的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就好像真的只是想知道他要帶她去哪里,而非參雜邀請的暗示。 有些奇怪。 他自知自己并非相貌和善之人,又因為身分的緣故,根本沒有人敢如此大膽地盯著他瞧但這女人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出身青樓,所以見過的人也多,才沒有被他震懾???看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想不到還頗有膽識。 若真是如此 不由得的,他想再試試她。 去北境。說著,他從腰間取出一塊赤色的玉佩,上頭可見清晰的「侯」字。 這樣如何? 然而她僅是稍微怔愣,隨后又向他行了一個更正式的禮。 原來是侯爺,妾身失儀。 她的反應不如預期,楚墨一時也說不清內心的感受,遂收起玉佩,沉著臉道:走。 * 男女授受不親,為避免謠言生擾,楚墨早早為于澄娘安排了一輛小馬車,自己則坐在另一輛較寬敞的車轎上。 但隊伍才行至郊外,他便發現這樣的安排根本多余。 停一會、勞煩停一會兒容妾身呃嗯 侯爺,于姑娘又吐了。 聽見屬下再次來報,他不悅的擺手,示意暫停。 這還不到一里的路程,她便叫停了五次。要知道這兒離北境尚有百里路,他哪有時間跟她這樣耗下去? 如此嬌貴,實在令人難忍。 他得警告她,別以為在青樓的那番造作姿態在哪兒都受用。 把人帶來。 片刻后,車簾外傳來輕咳聲。 侯爺 楚墨掀起車簾,見她臉色蒼白、連站著都很勉強,似乎不像是在演戲。 怎么回事?將欲斥責的話收回,他冷聲質問。 妾身沒坐過馬車,被顛、顛得慌她氣若游絲的回答。 他想了想,面色稍微和緩,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也是。據他所知,她幼時坎坷艱辛,不至于這么嬌生慣養。這么說來,坐不慣馬車倒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現下該如何? 他雖見過女人,但那些都是領地里的女囚,她們能服刑役、能挑水劈柴,哪里像于澄娘這般嬌弱,感覺隨便來陣風都能把她吹倒。 不能忍? 被他的突發奇想逗笑,她輕扯唇角。 若是能忍,妾身也不想造成侯爺的麻煩。 那一次吐完。 這個恕妾身辦不到。受夠他不懂憐香惜玉的發言,御吟決定委婉地提供解套方法。 要是馬車別那么顛的話,也許會好一些。 銳眸掃過身下的軟墊,楚墨在流言蜚語和爭分奪秒間擇了后者。 上來。 經旁人攙扶并成功地與楚墨同坐一車后,御吟也不越矩,就這么柔柔的靠在離她最近的車壁上,小口小口的喝著水。 此時她的身子蜷在一起,在楚墨看來,根本與受欺的小動物沒有區別。 披散在身后的柔亮青絲、隨著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肩頭,還有撐在軟墊上的纖白胳膊 他生來就待在環境惡劣的北境,從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像團棉花,又像細筷,感覺要是不慎粗魯了些,她就會損壞。 嬌花難養。他突然對自己做的決定感到懷疑。 雖是為了保護并監視她,他才毅然決然地將她帶回領地,但帶回去之后呢?她能適應嗎?會不會邪教找來之前,她早已病死在侯府? 身側持續有鋒利的目光射來,御吟知道楚墨在想什么。 當初原主表現膽怯,所以他自始至終沒有向她說明原由,但其實身為當事者的她一直都有權力過問。既然沒被限制,又何必保持沉默? 咳嗯 當車輪輾過石子,車身明顯的顛了一下之后,她發出微小的聲音,然后拍拍心口,做出強忍吐意的樣子。 見狀,楚墨又擰起眉。 侯爺若不介意妾身卑微,能否和妾身小聊幾句?她取出絲帕,輕輕點住紅唇。 如此一來,妾身也好分散注意力 小聊? 從來沒有人要求想跟鎮北侯聊天,她還是頭一個。 他眼角微抽,鬢邊的胡須隨著臉部肌rou被牽動,乍看之下似是動怒。 這要是換作旁人,必定已經怕極,她卻自顧自地說下去。 侯爺可知,已經許久沒有人喚妾身澄娘了。 她仰起頸項、望著車頂,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緒的長舒一口氣。 無論如何,謝謝您為妾身找回了這個名字。 她表現的無害,他的注意力自然全被她吸引過去。柔緩的嗓音令人舒心,她敘事的方式也很平和,不知不覺間,他靜下心來聽她說戰亂時期的驚慌害怕,也了解她在青樓時經歷的一切 沒日沒夜的練習技藝、只用花露香果養出姣好皮囊、在饑腸轆轆時被迫扎穩馬步在青樓的這些年,她受著老鴇教誨,謹記女子是為取悅男人而生、該為恩客傾盡所有。 末了,她在他聽得入神時忽地回眸。 是以,侯爺帶著妾身離開,是對妾身有大恩。 他因她眼中滿懷的柔情而怔愣,還沒的來得及做出反應,便又聽她軟聲道:為奴為婢也好、做牛做馬也罷。您既買下妾身的初夜,那么妾身今后便是侯爺的人了。 看她如此認真,他卻沒有被美人青睞的喜悅,只覺得麻煩。 是瘋了嗎。 買下她只是權宜之計,他怎么可能真的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