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篇日記.災變
第十五篇日記.災變
烏云低垂，一陣陰雨綿綿不絕。 喬西醒來時見外邊天色陰暗，恍恍惚惚以為自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去客廳里看墻上的掛鐘，上午九點。 荷姐正在客廳里奶孩子。 喬西與她打招呼，心里惴惴不安，不知昨晚自己和沈隨鬧出的動靜被聽見沒有，結果荷姐更是神色尷尬。 對的，昨晚荷姐房間里動靜更大，估計也沒心思注意隔壁臥室有無聲響了。 喬西沒問那個男人，兩人沉默地吃著早餐。 荷姐的老公死了，軍隊里應該會給一筆撫恤積分，可末世孤兒寡母的，物價高昂，這筆積分又能撐多久？ 盯著餐桌上的一盤包子、一盤油條和幾個鹵蛋，還有那杯豆漿，喬西想了想，說： 荷姐，我早上一個包子就夠了，用不著這么豐盛。 你哥給夠積分的，多吃點。荷姐夾了個包子過來。 喬西受之有愧。 一是棚戶區的那段經歷，讓她極為珍惜食物，不知不覺間對糧食變得計較，一個饅頭啃了一半還得攢到下次啃。吃東西是為了活下去，想要飽腹簡直是奢侈。 二是這些積分都是沈隨拿命換來的，他在外面具體經歷了什么，她全都不知道。她完全生活在他的庇佑之下。 心口悶悶難受，喬西吃了個包子就舍不得吃了，本能地用塑料袋包住食物，要揣進懷里，被荷姐阻止。 你荷姐欲言又止。 荷姐你說。 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在末世里受過苦的。上次沈隨和我說，讓他的meimei來這兒住段時間。荷花道：你是他的親生meimei？還是堂妹表妹？ 喬西道，是親生的。 那就怪了，以他的能力應該不至于讓親meimei在末世里受苦才對。 荷花斟酌片刻，說出心中猜測： 你們是不是在末世降臨的那天分開了？和家人失聯。后面你幸運地流落到基地，過了快一個月才被他找到。 真幸運啊。荷姐嘆道，我的親人都沒了。其他人也都是。你能和親人重逢，是不幸中的萬幸。 思緒一下子被扯回到末世之初，喬西潛意識里努力想要遺忘的恐怖畫面。 她記起來了。 末世發生那天是個周五。 那天中午下了一場傾盆大雨，烏壓壓的云翳垂低，轟隆巨雷碾過耳邊，同學們擠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吵吵鬧鬧。 下雨了，天，雨水是黑色。 哇靠，老天爺下墨水了，學霸，學霸把你空的墨水瓶拿過來。 這水顏色好黑，你們誰有手機，快上熱搜看看。 我去誰敢嘗這水，老子給他一百塊 我來！ 外邊雷雨聲不絕，走廊里吵鬧喧天，根本無法午休的喬西也想起身去看，被后桌的同學用筆帽戳了戳肩頭。 喬西，你是不是在和高三的陸安堯談戀愛？ 猝不及防，她正想否認，年紀主任來了，呵斥所有學生立刻回教室，不準在走廊里吵鬧喧嘩。 黑雨持續了半個鐘頭，午休結束時，雨也停了。 災變發生的時候正在上課。 后面猛地一聲尖叫，她回過頭，先前問她是不是在談戀愛的后桌緊捂脖子，鮮血流出指縫，怒瞪著旁邊的同學： 你干嘛咬我？ 咬人的同學咯吱咯吱地扭曲著頭顱，猩紅的眼珠子爆凸，他嘴里還在咀嚼碎rou，牙齒間拉出數道黏膩的血絲。 所有人都呆住了，主課老師遲疑著正要走下講臺，后桌捂住流血的脖子正要起身。 忽地，咬人的同學瘋狂撲了過去，硬生生又從后桌男生的臉上咬扯下一大塊血rou。 第二個被咬的是個女同學，當時所有人隱約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老師在撥打120，有同學跑出了教室門口，但更多的人是在束手無策地觀望。 直到被咬爛臉的男生抽搐著從地上爬起，四肢扭曲成非人的弧度，眼珠凸紅，撲咬住最近的同學。 霎時。 尖叫聲如海嘯般爆開，桌椅推倒，書本砸地，喬西跟著混亂的人流擠向門口，驚恐間，看見一道頎長落拓的身影逆著人流直溯而上。 她應該記得的。 在被咬住后頸的前一秒，沈隨一腳踹翻撲向她的喪尸。 那天午后，他趕到學校時身上還穿著醫院的白大褂，里面是藍色短袖手術服，伸手抓住她時，有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 喬喬？ 喬喬？ 嗯？ 喬西回過神，想起沈隨抱著她逃出學校的驚險場景，萬幸他來得及時，人口密集的學校是當時尸化最快的重災區之一。 荷姐目光哀憐，見喬西陷入長時間的精神怔忡之中，以為戳中了她的傷疤。 喬西沉默，心想能被荷姐這樣誤會也好。 兜了一個圈子，荷姐終于進入正題，我的情況你也清楚，蘇蘇還小，為了她我必須活下去。昨晚那個男人 我理解的。喬西趕緊點頭，我理解你和他的關系。一旦他來了，我就躲在房間里，不給你倆造成任何困擾。 昨晚那個男的拉著荷姐在廚房里做了很久，動靜極大。 喬西想起昨晚的動靜，記起他們在廚房做完后又在客廳沙發里做了一會兒，此刻再看對面的臉色臊紅的荷姐，她移開目光。 沒事的話，我先回房間了。喬西起身說。 嗯。 回到臥室里，除了吃午飯，喬西一整個白天都無所事事，用手指輕扣床單時忽地意識到什么，倏地坐起身子。 射進去了，他射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