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日記.喂飽

    第二日，陰雨連天。

    窗外雨勢泱泱，落在耳中淅淅瀝瀝，沈隨睡衣微亂，視線透過玻璃窗眺望雨中的建筑。

    在他的視野中，被雨水澆淋的好幾處建筑體表面出現溶解現象，水泥溶化，墻面剝落，形成黑色的裂縫。

    樹葉由青翠轉為枯焦，花草萎靡，天地間褪成灰色。

    這是一場污染強度極高的重酸雨，破壞的不只是建筑、植物，更危害水源、土壤、空氣等涉及人類生存安全的一切因素。

    哥哥？

    喬西從睡夢中醒來，翻身，看見臥室落地窗前男人挺拔的背影，像是有重重心事。

    怎么了？

    沈隨來到床前。

    陰雨天里光線晦暗，難辨男人眸中深淺，喬西睜著睡眼看了看他，伸手去按床頭燈光的開關。

    啪。

    臥室吊燈沒有反應。

    她心跳變慢，按住開關反復摁了兩次，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這個結果，沮喪道：

    沒電了。

    停電容易，來電的日子卻遙遙無期，尤其是在行尸遍地、社會秩序崩塌的如今，喬西很清楚這次停電意味著什么。

    餓了沒？沈隨問，伸手掀開了被子。

    一絲不掛的身子接觸到微涼的空氣，喬西埋著頭，忍不住蜷縮起來。

    呵。

    這一聲意味不明。

    大手撫過小姑娘曲線圓翹的后臀，劃過腰線，撫摸揉搓著嬌彈滑嫩的乳rou側面，他俯身輕笑：

    昨晚倒是喂飽你了，那現在餓了沒？

    兩彎長睫撲簌簌地抖動，喬西羞不可抑，憶起男人昨晚的幾次強有力射精，一大股一大股地激蕩在她的口腔中，粘稠溫熱，味道咸澀怪異。

    見她逃難似的往被子里縮藏，沈隨把人拎進懷里，打開衣柜隨意找了件男士襯衣給她套上，抱下了樓。

    雖然沒了電，但廚房里還能用燃氣，吃過早餐，沈隨給meimei重新換了藥，放她在客廳沙發上，自己簡單清點了一遍物資。

    這段時間頻繁的出門冒險，讓他攢下了豐裕的物產，家里暫時不缺米面，不缺飲用水，更不缺兩人換洗用的桶裝水。

    此外，有五箱泡面，兩大罐混合口味的壓縮餅干，和一大袋給喬西磨牙打發時間的小零食。

    冰箱里還有不少凍rou，可惜沒了電，過不了幾日就會腐臭。

    儲物間堆積著他收集的武器，數柄兵工鏟、削尖鋼管、大砍刀以及擅長防衛、攜帶便利的匕首。

    對了，他還收獲了一把手槍。

    儲物間里，沈隨擺弄著手中的槍支，之前他對熱武器了解不深，經歷那晚之后，卻對這玩意兒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

    或許熱武器殺不死異能出色的覺醒者，但對于行尸和普通人而言，絕對是攻無不克的殺伐利器。

    短時間內，他得學會握持、瞄準、射擊、槍彈上膛、彈夾更換。

    槍支結構緊湊，沈隨研究入迷，眼角余光瞥見門口忽隱忽現的一個小腦袋，不由眉心微蹙。

    他收起槍支，無聲地邁開長腿，幾個箭步，把躲在門口偷窺的meimei抓個正著。

    誰讓你下地的？沈隨嗓音微沉。

    喬西垂著腦袋，我有不好的預感，我們是不是必須離開家了？

    嗯。

    沈隨淡應一聲，打橫抱起meimei放在沙發上，轉身去零食柜里隨手拿了包海苔卷，遞至meimei眼前，坦然道：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等你腿傷痊愈，我們離開。

    喬西接過零食，手指緊捏著包裝袋擱在腿上，語氣惶恐：

    一定非離開不可嗎？離開了家我們又能去哪里？為什么要走？家里有好多吃的喝的，雖然沒了電，但燃氣還沒斷。

    越說越慌，越想越感到痛苦，外面世界未知的危險令她恐懼，手指猛地松開海苔卷，抱住男人的胳膊。

    對不起，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氣。

    語氣里滿是悔意，她哽咽著：

    那天晚上，那個人拿槍口對準你的時候，我躲在收銀臺柜子下面，其實我應該出來的，是生是死都和親人在一起?？墒俏液芎ε?，我腿軟了，很沒用。

    她語音顫抖，我心想我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出去，讓哥哥分心，給哥哥添麻煩?？善鋵嵤俏遗滤?，我不敢出去，比起哥哥的命，我更看重自己的命。

    那一晚上，如果不是因為她倉促亂逃，在便利店撞見窮兇極惡之徒，沈隨就不會因為救她，把自己置于生死轉瞬的險境之中。

    事后每每回想，喬西心驚膽戰之時更是后悔愧疚。

    沈隨為了救她而不吝性命，她卻是膽小鬼，等得到危險清除之后，才敢從藏匿處現身。

    如果離開家之后，在外面生存艱難，哥哥選擇拋棄我。

    她嗓音干澀，像是喉嚨里含了一把細沙：

    如果哥哥選擇拋棄我，我能理解，我接受

    沈隨真是無語、無奈、又好笑。

    那天晚上你做的很對，喬喬，我沒有怪過你。

    在她身旁坐下，將meimei的一只小手攏進掌心輕輕握住，沈隨道：

    日后無論發生什么情況，記住，第一時間內保證你自己的安全。對我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

    還有。怕她多心，他補充道：我不會拋棄你，永遠不會，不過

    語氣頓住，在喬西有所反應地抬起臉，眼睛看過來之后，男人收斂了溫和，唇角微冷。

    不過我不喜歡你勾三搭四，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這是我的底線，一旦你越過這條線

    十指捏緊，喬西下意識地想要低頭，避開他壓迫感極強的目光，整個人卻被嚇得仿佛固定住   了，無法動彈。

    沈隨勾動唇角，笑容無限森寒和陰冷，一旦你踩過我的底線，我們之間可不是現在這般好說話了。

    我知道了。

    指甲掐進掌心，刺痛感讓喬西穩住心神，她乖乖點頭：

    我是哥哥養大的，我會聽話，我不會再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