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舅母

    韓家的人物關系相當復雜。

    韓素瀾捧著那本家族相冊讀了一個半個小時，才把直系的三代以內親屬認了個全乎。

    韓家的歷史很久了。她的舅舅是第五任家族長。上一任的家族長是她的爺爺，目前處于退隱階段，只會在比較大的活動，比如說年宴，壽辰上露面。爺爺身邊有三個情人，被稱為大夫人、二夫人和小夫人。大夫人二百零四歲，二夫人一百三十六歲，小夫人才二十九歲。小夫人沒有孩子，大夫人有一個女兒，也是個雜血。

    既然說到了這兒，也就順嘴提一句。這里的人的平均壽命是三百歲，前二十年是幼年，后三十年是老年。

    漫長的壽命使得人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但這樣也引發了很多問題：人口過剩和權力更新迭代的速度過慢。上一輩人死命攥著權力不放，下一輩的人削尖了腦袋想往上鉆，最后卻只能落個失業的下場

    然后就爆發了戰爭。

    這場戰爭讓世界銳減了三分之二的人口，無數的人死于戰火和饑荒。這在歷史上是一段痛苦的記憶，但是這場戰爭也很好地解決了戰前的兩個問題：國家紛紛出臺人口控制政策，規定人們必須在八十歲以后才可以生孩子，而且只能生一個或者兩個。退休年齡提前到了兩百歲，這讓老一輩的人不得不在正值壯年時退休，把權力交給下一代。

    韓素瀾的爺爺在十年前到了兩百歲。他沒有貪權，而是迅速地完成了權力交接，然后摟著美嬌娘過上了閑云野鶴的退休生活。

    雖然放權放得灑脫，但這并不代表老爺子好說話。

    他甚至根本沒有見韓素瀾，只是派管家傳了一句話。然后，韓御便命人收拾出了一間屋子，而他的夫人蘇梅，也將剛換好衣服的韓素瀾叫了過去。

    這些舉動弄得其它人就像丈二和尚般摸不著頭腦。要說這小姑娘受寵吧，老爺子都沒有見她一眼；可要說她不受寵又有哪個雜血能住主屋？

    就在大家眾說紛紜之際，議論的中心，那個雜血的孤女，正坐在這個家族的當家主母面前，小心翼翼，膽戰心驚。

    蘇梅吹了口茶上的浮沫，一舉一動盡是優雅。

    你有老爺子的特別關照，我也就不為難你。但是呢，老爺子也說了，要我們把養你當做是多添了一只碗、一雙筷子的事，所以你也別想著打著韓家的旗號做什么，沒人會把你的話當真。明白了嗎？

    明白了。

    韓素瀾縮了縮肩膀，顫抖著聲音回答。

    蘇梅一皺眉：你是不是沒聽懂？

    韓素瀾不安地絞著手指，點點頭，又慌忙搖搖頭。

    那就是沒聽懂了。

    也是，一個三歲大點兒的孩子，就算是被譽為神童，又哪能聽懂這些。

    我是說，只要你規規矩矩地，不鬧事不惹事，物質上的東西就不會短了你。明白嗎？

    這下，韓素瀾聽懂了。她連忙保證：我、我會聽話的！

    嗯。蘇梅揮揮手，下去吧。

    韓素瀾從椅子上滑下來。這椅子太高了，弄得她一時沒站穩，差點摔了一跤。但她沒有哭，而是對著蘇梅鞠了個躬說了聲謝謝您，就默默地離開，走時還順手把門給關上。

    看樣子還不錯，是個聽話的。

    蘇梅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xue。

    聽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