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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醒來,她的下腹悶脹得痛,仰躺在床上看著床頂,她下意識輕撫腹部。她聽見了,方才大夫的道喜,她有點意外,同時,又有點開心。這種心情就像罌^粟花,明知道是毒,偏偏沾了又無法放手。然而,現在的她能做甚么?被困在這宅院里,沒有自由。甚至她的孩子,也可能活不到出生。思及此處,呂如意的雙眸蒙上了一層陰霾。她該怎么做?才能保住這個孩子?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她趕緊閉上眼裝睡,走進來的人幾乎沒有發出腳步聲,然而卻在她的床側坐了下來,她感覺到一道目光在身上,莫約幾個呼吸,來人用手順了順她的額頭上的碎發,“妳怎么能這樣對我?我那么喜歡妳。呂如意,讓我拿妳怎么辦?”夏蔚岐的呢喃細語里,甚至參雜著瑣碎的悲傷。這些話,聽在呂如意的耳里,宛如一場驚蜇的春雷,說她沒有被撼動是不可能的,可總是要選擇的,對方離開的時候她想,給她考慮的時間,可能不多。再次見到夏蔚岐,是一個時辰之后,呂如意看著靈兒端進來放在桌上的兩碗藥,夏蔚岐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呂如意,我猜妳也許猜到了,大夫說,妳懷孕了,兩個多月?!?/br>“喔?!?/br>對方看她毫無波動的樣子,哼了一聲,手扶著桌緣,目光放在那兩碗藥上,彎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原來,這就是妳拒絕我的原因?!彼娘h出一句自嘲的話。又回頭望著她,隨手指著兩碗藥,“既然這樣,妳應該知道,孩子不能留;要孩子,就不能留妳。這里頭一碗是安胎、一碗是打胎,妳選罷?!?/br>呂如意沒有馬上回答,她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靈兒,“妳告訴我,是不是真的?”靈兒在那目光下略顯局促,撇了坐在一旁的夏蔚岐,對方似乎也不急她做決定,只是好整以暇地坐著,她伸手去拉靈兒,把對方的手攢在手心中:“別怕,我相信妳,只要是妳說的?!?/br>“兩碗都是打胎?!弊詈箪`兒這樣回答了。以為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所以能不那么難受,但實際上那種難受像是鈍刀來磨的痛?!蔽也还帜?。夏蔚岐,你做的也對?!彼钗艘豢跉?,把一股反胃感壓抑下去:“可我不想喝?!?/br>對方變了顏色,“妳知道自己在說甚么嗎?!”“我知道?!彼媒茰厝岬目跉饫^續說著:“我也知道,你喜歡我。這些日子里,你對我多好我也知道,可我,不愛你啊,你覺得幸福嗎?娶一個不愛你的人?”對方用力的捶了一下桌面,“這不用妳管?!?/br>“呵呵,你何必呢?”“呂如意,你的心捂不熱嗎?妳到底當我甚么?”“債主?!彼f。最后夏蔚岐拂袖而出。呂如意看著他的背影,她對靈兒說,“走吧,我們去找他?!?/br>“小姐……您這樣太傻了?!膘`兒在黃包車上這樣說。“靈兒,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我心里想的那種人?!?/br>“可萬一,他不認怎么辦?”“唔…那我只好回去求爹了?!?/br>“小姐……”面對靈兒無可奈何的表情,呂如意淡淡地說了自從出來就一直考慮的事:“靈兒……我只剩這次機會了,我就想,再賭一把?!?/br>請來的大夫不是他,所以林文庭還不知道這件事,呂如意不禁想像對方的表情。會開心嗎?還是后悔?還是會像夏蔚岐那樣給她一碗打胎藥?不管是哪種,她都做了心理準備。車子在藥鋪面前停了下來,靈兒扶著呂如意下了車,情景神似于兩個多月前的那天,她也是懷著戰戰兢兢走進他的藥鋪,林文庭一樣有客人。他驚訝于她的出現,但只是輕輕的點頭,然后他說:“夫人先坐?!?/br>呂如意依言坐了下來,但目光難從正在說話的林文庭身上撕下來,對方還是一樣謙和有禮,對著他的病人叮囑是專注而溫和的。正當他送走了一個客人,要轉過來跟她說話時,門口又進來一位女子。呂如意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那名女子莫約20歲上下,穿著素雅,衣料簡樸,挽著婦人頭,但靠近發際線的地方有一道長約一個食指長寬的疤,連挽上去的長發都蓋不住,生生破壞了五官的清秀。挽著藤籃,她隨意地跨過了門檻,見兩人要說話的樣子,林文庭的目光停駐在對方身上,她對林文庭點了點頭:“我先進去?!?/br>“好,”頓了頓,林文庭又說:“順便泡兩杯桂圓紅棗過來?!?/br>“好?!迸狱c點頭,掀開了門簾進到后院。見著對方消失在門簾后,呂如意心有不安,略顯局促地坐在椅子上,“那位是?”“那是我夫人?!绷治耐セ卮?。“新娶的?”對方頓了頓,露出一個笑:“不是,那是我發妻。幾天前才找回來的?!?/br>她一時間接不上話,她設想了各種情況,偏偏,卻漏了這種,然后簾子又被掀開了,那位由內室走出的女子,最先讓人注意到的,是她手上如花般的記號。“方才一直讓事情打斷,一直沒問,是不是有甚么不舒服?”呂如意不無尷尬地回答:“其實,也沒甚么事,恰好經過了,就進來打個招呼?!蹦┝?,干巴巴的跟林文庭道了句恭喜。然后對方跟她介紹那位發妻,“剛聽林大夫說,林夫人大難不死,必是有福之人?!?/br>“夏夫人喊我彩蓮吧,聽文庭說您就像她meimei一般,林夫人聽著怪生份的?!?/br>呂如意低垂了目光,輕聲地說:“要不,我喊你彩蓮姐,妳也喊我如意罷?!?/br>“既然這樣,如意中午不嫌棄就留下吃個便飯吧?”正當此時,門口又走進一個男人,古銅色的皮膚與陽剛的臉部線條,給人一種活力之感。他讓釣竿躺在肩上,手上還拎著一尾肥大的魚。他禮貌地環視著在座的人,林文庭向她介紹,“這位是楊璟大哥,楊大哥是我和彩蓮的恩人?!?/br>“楊大哥好?!?/br>“你好啊,妹子,別跟林大夫那般客氣,”楊璟揚了揚手上的魚,豪邁的陽光笑容,“什么恩人不恩人的,遇見蓮兒是有緣??!吶,好不好今天有機會嘗嘗蓮兒煮魚的手藝?”彩蓮接過大魚,跟呂如意說聲要留下來午餐,就入內準備了。楊璟是個有名的獵戶,兩年前偶然在山崖下救了厭厭一惜的彩蓮,彩蓮身上的傷讓她足足躺了大半年才能下床走動,期間楊璟莫不悉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