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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臉蛋也不驚訝,只問:“你在此等了多久?”徐昭佩道:“等了許久,已經不想等了?!?/br>“那就過橋罷?!?/br>過了橋,就會到冥界,羅明在中曲之山等他,實現他說的諾言。其實許多事,浮生稍微一想便會明白,他在重生時意娘封住了他的記憶,羅明在魔宮的最后一別里,送他的禮物便是將那記憶封印解開,南箓在察覺后又封印了他尚未蘇醒的記憶,直到易真的出現,喚回他所有的記憶,便是注定離別。真如羅明所言,他會去中曲山找他,再也不會踏足魔界。可是為何是冥界?浮生看著徐昭佩那完好的臉,心中已無疑問。感受他的目光,徐昭佩主動道:“生前我只勻半面妝侍奉夫君,他因此恨我入骨,而我也不得好死,化作厲鬼也是半面傾城半面膿潰,只有羅明不棄我,他并非特別,只是我愿意示他姣好容顏?!?/br>浮生靜靜聽著,并未言語,浮世太多造化,無人能料,即便他曾是個算命先生,如今才知,這命數,是怎樣算也算不透的。他們走過黃泉路,一路的彼岸花通往看不見的遠方,與魔界的耶夢伽羅如此相似。入了冥界,竟然經過了弱水之畔,奈何橋頭依然排著長長的隊伍,各色各樣的鬼魂等著喝那碗忘卻一切的湯,再輪回生的彼岸。那橋頭的紅衣女子雙手捧著湯碗,低聲吟唱:“生之時,千般蹉跎,離于世。死之時,萬般嗟嘆,留于世。輪回之時,萬千荏苒,化于世?!?/br>那鬼魂抬頭飲盡,再不回頭。一女鬼走至她面前,孟姑娘道:“你又來了?!?/br>女鬼道:“是,我又來了?!?/br>“我已無藥方可換,只在其中加了一味彼岸花調調味,想來是對你無效的,你若圖個痛快,可當水喝上幾碗?!?/br>“那便喝上幾碗解解渴?!?/br>孟姑娘為她盛了幾碗湯,看著前面道:“下一個輪到你了?!?/br>浮生遠遠看著,徐昭佩道:“冥界每日都有成千上萬的鬼魂輪回投胎,奈何橋只有一座,孟婆也只有一個,那女鬼名喚桃姬,暗中戀慕孟婆,偷偷服下了結歲草,因此孟婆湯忘不了她的記憶,她便可時常借此與孟婆相見說話?!?/br>原來竟是如此,浮生在腦中慢慢描摹她的容顏輪廓。“那孟婆可知此事?”“誰知道呢,或許知,或許不知,那又有何關系,她們只能這樣說幾句話喝幾碗湯,知與不知都是一樣。對于每日只能遠遠看著她的桃姬來說,或許那樣的親近已經很滿足了,舍棄輪回,只為這樣看著她,那份心意豈是紅塵中凡人所能比的,愛得再深,也不過一碗孟婆湯,下一世便已意屬他人?!?/br>“你又是如何得知她服了結歲草?”“是我給她的,那種草,生在中曲之山?!?/br>“你吃過么?”“沒有,我將來也要過那座橋的,待我輪回為人,長發及腰之時,我會勻著艷麗紅妝,等羅明娶我為妻?!?/br>她語調一如平常,可那眼中綻放的光彩瑩亮美麗,盛滿了希望。“就算輪回,他是妖,你是人,不可長久?!?/br>徐昭佩道:“我只要他許我一世姻緣便可,無論他愛不愛,那一世他都是我的!”這浮世的緣由啊,便是如此,無論生死,皆有變數,豈是月術能算的。浮生從外面撿了兩塊玉石回來,他那剛剛馴服的坐騎便歡樂地蹭了過來,這是中曲山特有的異獸,形狀像一匹白馬,卻拖了一條黑色的尾巴,頭頂長了一角,爪子跟老虎牙似的,平時不叫,一叫起來跟打鼓一樣,羅明道,此獸名曰駮【bo】。浮生初見此獸,足足嘲笑了這野獸一個時辰,可人家雖是野獸卻也是有靈性有尊嚴的異獸,浮生的嘲笑大大傷了其作為異獸的自尊,因此被其追跑了半座山才逃掉,不料這異獸還記仇,以后他每當出門都會遇上這冤家埋伏,一魔一獸斗智斗勇,弄得大半座中曲山不得安寧,最終,浮生靠一只烤羊腿將其征服,騎著出去散步可拉風了。羅明哀嘆,再兇猛的異獸,終歸有其弱點,駮就不該是個饞獸,活該為浮生做牛做馬。浮生扔了一只烤羊腿給駮,它便立刻丟下主人歡樂地吃了起來,浮生罵了一聲“笨馬”,駮抬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苦吃。浮生盤腿坐在一旁案幾前,拿著刻刀雕琢尚未完成的美玉,他手法并不精煉,雕得極是緩慢,以他之前的性子,萬萬是做不來如此細活,如今,卻是要用它來靜心。心一靜,便不知時間長短,可渡漫漫長夜,可忘踽踽白晝。忽而響起咚咚鼓聲,是駮在叫,這異獸極少發出聲音,大概它自己也知自己叫聲有多難聽,一旦出聲便是有異動。浮生放下刻刀,但見羅明進得屋來,神色有些奇怪:“有人自稱是故友,堅持要見上你一面?!?/br>浮生心里猛地漏跳一拍,只覺那地方又郁郁地痛了起來,刻刀有些拿不穩了,卻道:“不見?!?/br>“問都不問是誰,怎就知不見?”那聲音從門外傳來,有幾分耳熟。浮生冷靜下來,心道若是魔宮的妖魔鬼怪來此,料是羅明也不會帶路。只是這聲音……離別太久,聞聲已不識。直到那人露出廬山真面目,浮生從案上驚起:“趙毅!”那人站在門內微微笑著,一如往昔:“是我?!?/br>浮生走至他面前,上下看了看:“你是人是鬼?”趙毅歡喜的神色有些寥落:“是人?!?/br>“可你明明已經死去……很久了?!彼恼Z調頓了頓,看向隨后進門的歐陽復,“是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歐陽復一如從前模樣,冷硬的面容,薄薄的嘴唇抿成寡情的模樣,那雙眼深邃又尖銳如刀,渾身戾氣倒是淡了一些,下巴左側的傷疤讓他看上去又是滄桑的。他淡淡瞥了浮生一眼:“讓他復活?!?/br>“這就是你當初投靠南箓的原因?”“是,誰能讓他復活,我就投靠誰,只要能讓阿毅復活?!?/br>“你真是……”浮生咬牙切此,他瞧著趙毅三魂七魄俱在,可卻毫無生人氣息,也無鬼氣環身,非人非鬼,非妖非魔,已是流于六道之外,脫離生命之數。“你復活多久了?”“已有三十年,至深,我本命數已盡,想不到我們竟還能在冥界重逢?!?/br>浮生道:“我也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