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03
浮生道:“小爺我不想買了,箓兒,我們隨便走走,看看這滿目的繁華,穿梭在燈火流離中,只要與你一起,我便覺滿足,買再多身外之物,終將不過散為烏有?!?/br>他握著南箓的手,走在這流離的燈火中,紅塵璀璨,心境與方才的瘋狂購物完全不同,一切都靜了下來,籠上一層溫暖甜蜜的色澤。柳樹之下,一對男女相互交換信物,那女子送出一方湖藍手帕,男子將腰上的香囊解下。浮生興奮地眨眼:“箓兒,你看,他們在交換定情信物!”南箓看過去,朦朧的燈火中,神色有些恍惚,光影落在他臉上,顯得雙目愈發深邃。“我們也來交換信物!”南箓依然是那模糊的神色,語調溫柔:“錢財都用光了,我們稍后再……”話未完,束在腦后的烏發傾瀉而下,浮生得意地舉著手中白玉簪:“這不就是信物么?”南箓微笑,聲音柔得似水,仿若傾了一生柔情:“好,這是我的定情信物,深兒準備送我何物?”浮生“唰”得將扇子打開,白色扇面幾個墨色的秀氣文字。“這是我隨身所帶最久的物件,呃……雖然只值十文錢,箓兒可莫要嫌棄?!?/br>南箓接過扇子,朦朧光影中,那黑白幾個字卻是異常明亮。南箓赤紅雙眸微微闔下,水光流轉,仿若含著淚。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始知相憶深……可是面前的人,他又真的知多少?前塵往事,他忘了太多,可如若能一直如此,那就一切都不要想起。無盡往事,都是罪。“深兒?!?/br>“嗯?”浮生抬眼看他,同樣也是赤紅的眼,格外明亮,他看見南箓近乎悲傷的表情,然后被緊緊擁入懷中。魔界夜晚無盡的繁華燈火中,妖魔鬼怪來來往往,他們的擁抱,太不起眼。紅塵的滾滾浪潮蕓蕓眾生中,緣起緣落緣生緣滅,他們的存在,滄海一栗。可只要兩心相愛,就已經足夠,天長地久。浮生這樣想著,輕聲笑了出來。南箓微微推開他:“深兒想到了什么事如此開心?”浮生不欲告訴他自己那點矯情心思,卻道:“我在想,你若又在此處擺攤賣個胭脂水粉,是否也會被魔界的女子團團圍住?!?/br>五色迷離的燈火中,他看見南箓的身體一震,扇子掉落在地,那樣絕世出塵的美麗面容,是他從未見過的蒼白,甚至身體都在微微發抖。“南……箓?”南箓失魂地往后退了兩步,雙目緊緊盯著他。“你想起來了?!?/br>浮生見他如此,心中越發肯定:“是,我想起來了,我的前生是人類,叫張至深對不對?”南箓身體又是一震,呈現出一種絕望的姿勢。浮生道:“箓兒,我很高興在上輩子就與你相識相知,難怪我此生投胎成了魔追隨你而來,幸好你還記著老子,否則老子我真是虧大了!”南箓暗紅雙眸一動,閃現一瞬的明亮,如同流星劃過,奪人心魄。“你真的,想起了前世的事?”他的聲音依然有些發抖。“嗯?!备∩c頭。“深兒,你……可還記得你是如何死的?”浮生搖頭:“我只在夢中憶起我們相識相知,不記得如何相離,我想那一定是很難過的事,如今我們在一起,又何須想起前世的悲哀?!?/br>南箓依然怔怔的,妖魔們提著燈籠從他身邊走過,來來往往,照亮他的衣角,他的神色依然凝重而悲傷。浮生握住他的手:“箓兒你無需擔心,老子我認定了你,就再也不走了,與你長長久久,相守一生?!?/br>如此矯情的話他還是說了出來,忍不住臉頰微微發紅。南箓怔了片刻,終于回握他的手,微微笑道:“好,我與深兒長長久久,相守一生?!?/br>他低頭看著浮生,這樣誠懇而熱切的眼神,滿滿的愛意,再繁華的燈火也比不了的璀璨奪目。街上的燈火更加燦爛了,五光十色,闌珊明滅,映著漫天繁星一輪紅月,這是南箓在魔界見過最美的夜晚,這枚帶著血一樣顏色的月亮從未有過的圓。他從南華夢中醒來,終于可以擁有夢境一般的現實,良城美景,花好月圓。如此相守一生,最好。第二百零六章:大夢醒南箓與南華吵架了,具體吵了些什么,浮生不知道,只是南箓每次從南華宮回來后都神色蕭索,南華女王那冷傲的神情越發冷傲了,像是一座冰雕的美麗塑像,整個魔宮便也跟著冷了下來,黑箬依然板著那木頭臉,在姐弟間來回走動,也不知忙些什么。有些事,他們不讓浮生知道,浮生便絕不去知道。他不知是從何時學來的教訓,只覺得這才是聰明的活法,他愛南箓,僅在他身邊便好。他將自己的世界變得很小很小,只容得下南箓一個,讓自己像蛋一樣緊緊地包裹著,以為不會破碎,永遠做著他的浮生夢。那日,南箓在離開前囑咐浮生不要離開赤云宮,浮生堅定地點頭:“老子哪兒也不去?!?/br>南箓親了親他,神色有些凝重。南箓的走動越發頻繁,這個魔宮有什么在悄悄改變,浮生能感覺到,但他什么也不問,只做一顆小小的蛋。可是在南箓走后,他的心竟開始發痛,痛得像要撕裂般,他雙手緊緊捧住劇痛的心口,張開嘴喘息,發不出任何聲音,那樣的痛楚竟又有幾分熟悉,合著悲傷一起蔓延到身體各個角落,連呼喊都不能,身體滾落在地,任由它痛得撕心裂肺,無能為力。究竟哪里出了錯,哪里出了錯?浮生想起羅明說過的話,他的心不是自己的,他的命是意娘給的,這顆心曾是恨著南箓的罷,如今他卻不顧一切地愛著他,那是不是……是不是這顆心不愿續著他的命了?想到此處,浮生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胸中的悶痛感稍輕,他踉蹌爬起來往宮外走去,有什么在吸引著他,他要去見南箓,見他最后一眼,就這般無聲無息死去,他太不甘心。面前的路在他眼中已經模糊扭曲,心口的痛又慢慢回來,仿若插了一把刀在翻攪,疼得無法出聲,冷汗早已濕透衣裳。浮生循著記憶往南華宮去,一路竟不見一個侍衛宮女,周圍靜得出奇,也許是他已經什么都聽不到了,只有疼,剜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