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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被忘卻的詛咒?絕望的悲傷讓體內源源不斷地涌出莫名力量,不知如何掌握,不知如何發泄,恐懼、悲傷、憤怒、無措,種種情緒洶涌地壓在軀殼內,讓張至深幾近瘋狂。那股巨大力量的噴發讓他幾乎毀了大半個宮殿,他語無倫次地大叫為甚么,為何這條魔界的路途會走得如此殘忍,他明明只想做一個人的,想好好愛一個魔,只要一生一世。南箓站在一旁靜靜看他,暗紅眸子隱去最后一點情緒,無喜無悲。月姬遠遠隔著殘破的窗墻看來,月光撒在她姣好的面容上,雙眸如血,紅光流溢。聲嘶力竭后,茫然的內心只剩無邊無際的恐慌,他忽然失了力般頹然坐倒在地,雙手捂住面容,大顆水珠濕了手指,嗚嗚地哭著。從未如此絕望過,仿佛要失去,即將失去他苦苦抓住的愛。長長久久的生命里,他不信會有永不消退的情感,總有一天,他會失去,一無所有。終有一日,他也會成為殘忍嗜血的魔,向每個獵物張開無情的獠牙。他被攬入一個熟悉的胸膛,沉默地將他緊緊抱住,于是那壓抑的悲傷徹底爆發,抱著南箓大哭起來,像個無助的孩子。“怎么辦,我要怎么辦?”“我不要成為魔,我是人,我是人??!”“為何會這樣?”“南箓,南箓南箓……”他喃喃地哭著叫著,直到聲嘶力竭,再沒了力氣哭喊,身體依然止不住地顫抖。南箓道:“你是人,不是魔?!?/br>張至深抽噎一下,含糊道:“你還騙我?!?/br>“沒有騙你?!?/br>他伸手一揮,殘碎的瓷器,倒地的桌椅片刻化為齏粉灑落于地:“都這樣了,我還不是魔?”南箓微微一怔,又溫柔地掩過驚訝:“還不是完全的魔,你放心,我會讓你變回人類?!?/br>張至深搖頭:“我不信,若有法子,為何要等到現在?!?/br>“空桑山的雪,泰戲山的棟棟獸角,童戎山的溇液水,高是山的棕條,都不是容易得到的東西?!?/br>“你這幾日就是去尋這些東西?”“是,但棟棟獸太狡猾,我沒有抓到?!?/br>張至深的眸子動了動,身體依然在顫抖:“有了這些就……我真的不會成……成魔?”“你是人,我不會讓你成魔?!蹦瞎倢⑺?,“現在去沐浴,安心睡一覺,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樣子?!?/br>張至深抓住他手臂:“南箓,你是不是又要走了?”“我去泰戲山,很快會回來,等我?!?/br>月姬掀開簾子為他們引路,殘破的宮殿逐漸遠去在身后,紅月灼灼,漫天星辰如血般閃耀,引燃一地的耶夢伽羅,暗夜沉睡的美人終于蘇醒,光華如夢,流年已逝。第一百六十八章:赤云宮赤云宮的幽深連月光都不曾透漏一絲,白色帷幔繡著大朵紅云,遠遠看著,像是盛開的花。一支燭火靜靜燃燒,安靜的宮女剪了燈花,屋內稍稍明亮了,寢殿深處依然昏暗一片。云錦殿被張至深毀了大半,只能暫時安歇在赤云宮——昔日魔王炎弈的寢宮。自從炎弈一走,無人知他與青蓮去了何處,卻是余威猶在,昔日的寢殿除了月姬打理外,無人敢進。南箓坐在床邊,厚重深沉的衣料將他隱在濃黑的昏暗里,偶有燭光微微一亮,映出一雙赤紅的眼,沉沉的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即便在睡夢中,張至深依然很不安穩,那張容顏失去了平日的隨性快意,竟有些冷硬,神情不斷變化,不知做著怎樣的夢。重重帷幔被風拂起,微微搖曳,濃厚的陰影中漸漸聚成一個人影,黑衣黑發,面無表情,卻是一雙深黑的眼溢滿了悲傷。南箓微微一側眸:“事情辦好了?”黑箬道:“天界大兵壓境,魔兵縱有萬萬千,依然難阻,已經失了度山,守倪,泗河,魔族士氣下降,你必須親自前往壓陣?!?/br>南箓站起來,轉向他:“本座讓你做的事情辦好無?”黑箬低頭:“辦好了,但……你真要如此?”“就如此罷,這世間千般萬般事,若要求得,總會失去另外的?!蹦钦Z氣淡淡的,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化在黑暗中,便連那話也聽著越發薄冷些。他看了張至深一會,將莫名升起的不安壓下。“出去再說?!?/br>“是?!?/br>一前一后兩個黑影出了寢殿,南箓踱著步子,忽然道:“深兒開始魔化了?!?/br>黑箬淡淡開口:“這是早晚的事?!?/br>“可我明明給他施了印,在他有生之年不會魔化!”黑箬道:“他的心是你的,如今你成了魔王,那在他體內的半顆心早就成了魔?!?/br>“不?!蹦瞎偵裆?,“若無人破壞封印,他不會這么快魔化,而且……他的魔力很強大,就算他擁有我的半顆心,也不可能有如此強的魔力?!?/br>黑箬靜靜聽著,那表情不曾變動,好似聽見了,又似沒聽見,漆黑雙目直直看向前方,亮如星辰,盈滿了悲傷。南箓道:“用你的雙眼看他到底怎么了?!?/br>少頃,黑箬收回目光:“我只看到一顆魔化的心?!?/br>他道:“南箓,一朝成魔,萬劫不復?!?/br>南箓卻笑著:“我是早已萬劫不復的,從最初到現在,你都看得明白?!?/br>沉黑悲傷眼的微垂,轉了話題:“仙魔大戰,該是你出場的時候了?!?/br>“我要去泰戲山?!?/br>黑箬平平的聲音忽而高了稍許:“棟棟獸兇猛,而且就算你獵到了,那也只是個不切實際的傳說,怎能為此誤了大事?”“那便讓他成魔?我取那王位江山,大敗魔界放出白夜贖一個萬年的罪又有何用?”“這是我們的計劃?!?/br>四周頓時安靜了,紅紅的月高懸如血,落得寂寞的夜滿是旖旎的霧,花香已經有了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喝足了鮮血后所散發的甜膩味道,從泗河一直蔓延到倪鄲魔都。黑箬抬首時,只見了南箓一片漆黑的影,決絕地融入暗夜中。魔界的四時不變,日夜更替無聲無息,稍不留意便有時間停止的恍惚,而那金燦燦的陽光從不知憐惜光陰,不曾放慢它的腳步。南箓已經離去十日,張至深自從知曉自己變了物種后就窩在赤云宮當起那縮頭烏龜,一日三餐由月姬打理,想到自己駭人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