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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悠閑的步子朝尚戶司應卯去。一切如常,晨光正好,朝華燦爛,偶爾幾只飛鳥掠過花叢,如箭般竄走,啼聲婉轉;魔界的蝶大而艷麗,舞動柔軟華裳,翩翩而舞;耶夢伽羅開了一路,是每日常見的模樣。到了尚戶司,同往來的同僚們道一聲好早,走向自己座位,翻看昨日未完的故事。一切,似乎很尋常,完美的尋常。除了那一夜的夢,在往后的每一個夜晚都會入他夢鄉,一次比一次清晰,嗜血的渴望,殺戮的興奮,卻始終無法看清執劍男人的臉。每次醒來都覺渾身淋滿了鮮血,汗在夢中濕了衣襟。而南箓不在他身邊,他便連一個深夜傾訴的對象也沒有。南箓一走,再無音訊,無人知他去了哪里,魔宮中一切事物都交由歐陽復打理,這個面容剛硬冷酷的人類手握大權,魔宮上下對他俯首聽從,只因他從魔王那里獲得了僅次于魔王巨大的力量,已是一魔之下,萬魔之上。張至深不知南箓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他在他面前最大的表現也只是與那一老一小倆道士打斗,還被小道士挖走了心,之后再沒有向他展示過屬于魔王的力量。他開始還嘲笑南箓是一只弱小的狐妖,如今那狐妖成了魔王,雖說是個便宜魔王,但他總覺得這藏了無數秘密的王擁有強大的力量,只是從不輕易展示,對他一個人類就更沒必要了。從那個夢開始,他漸漸覺得身體在發生變化,食量越來越大,力氣越來越大,腰腹越來越粗,再不出去活動活動可就變成大胖子了。沿著舊路出了宮,倪鄲的聲色繁華依稀如故。只有半張臉的女鬼黑發如玉,身姿搖曳著與他擦身而過;龍族王子的兩個頭有著不一樣的面容與神情,一張溫和,一張暴虐,他們說著說著又吵了起來;偶爾有墮仙往來于街市,但他再未見過初來魔界時看到的墮仙。那一雙雙艷紅的眼帶著不同神彩走過他身邊,看著他的神情也并無兩樣,魔界的白日平靜得如同人界。青青府也是原來那般模樣,滅了燈花,去掉繁華,安靜而莊重。張至深與昭楠喝了盅茶,下兩盤棋,在湖邊釣了兩個時辰的魚,然后烤了來吃,月已上弦,紅艷如勾。昭楠道:“時辰不早,你該回了?!?/br>張至深道:“南箓不在,回那魔宮也無甚意思?!?/br>“若是他已回來不見了你,豈不又讓他瞧見你與我這猥瑣之妖眉來眼去?”張至深笑笑:“你倒是記仇,我已給你陪了不是,便莫再同我玩笑?!?/br>昭楠平靜道:“回去罷,以后莫再來我這?!?/br>“為何?”昭楠看了他許久,小院兩盞燈火安靜燃著,印出兩灣深邃的眼。昭楠提了口氣,想說的話又擱在半路,搖搖頭:“今日一別,你我緣盡,便是想見,也非如現在這般,不如不見?!?/br>張至深盯著他:“此話似乎很厲害的樣子,還有何深意?”昭楠道:“便是你所聽見的樣子,別無深意。夜色已深,你回吧?!?/br>張至深起身拍了拍衣服,他今日穿了襲月白長裳,別無配飾,一張容顏更加清晰明亮。他道:“若真如此,緣盡無相見,我會記住你這個朋友,不過我不信你所說的緣,老子今日回去了,過幾日再來叨擾,看看我們緣分是否真是盡了?!?/br>“你走罷?!?/br>已經再三趕人,張至深臉皮再厚也呆不住,邁開步子離去。“哦,對了,我讓你調配的藥可好了?”他才出了門,又折回院子。昭楠指了指桌上的包裹:“你拿去罷,此藥雖有效,卻不得治本?!?/br>“記住了,我吃完后再來找你要?!?/br>昭楠不言,張至深提著請他配置的減肥藥略帶惆悵地離去,有了此藥,估計凸出的小肚子該消下去了。青青府,燈花兩盞,昭楠獨自對弈,執起黑子不知往何處下,對面有人影緩緩坐下,夜蝶兩三翩然空中,靜靜停在他肩上。他接過黑子放在白子圍成的邊沿:“下在這里?!?/br>昭楠看著整個棋盤,道:“若是如此,便是死局?!?/br>“放在哪里,都是死局?!?/br>昭楠抬頭看他,燭火印在他面容,有些惋惜:“真無回旋余地?”唐風道:“你也看見了,他已變成如今模樣,哪有回旋余地?”語音淡淡散在了燭光中,如落下的棋子,再無別的結局。昭楠沉默著坐了許久,燈花都快進了,他才起身,緩緩走向門外。唐風看著空了的椅子,嘴角化出一點無奈笑意:“你的心愿已了,可愿回去了?”三兩夜蝶圍著他起舞,直到碧色人形也漸漸化了蝶,與它們一同飛出窗外。翠竹林中漸次燃起的燈火為它們引路,綿延到沒有盡頭的遠方,那些明亮灼灼的光與熱依然迷人而誘惑,只是再沒有了撲火的蝶。夜已深,月如勾,紅了滿地耶夢伽羅,魔界的夜依然繁花似錦,只是在陰暗的角落里是另一番殘酷,弱rou強食的生存規則注定這個世界不會有絕對的和平。張至深踩著輕松步子走在無人煙的深巷,這屬于貴族才能居住的巷子格外深幽,紅色燈盞綿延一路,如同一雙雙窺視的眼。此夜的寂寞,讓他格外迷戀。走著走著,腳步聲不再是一個,漸漸多了兩個,三個,四個,他這才心慌起來,不知跑回青青府是否還來得及。半空一輪彎月像染了血般,冷冷看著一切,張至深停下步子,跟隨的腳步聲也停下,明知不要回頭,還是忍不住地回了頭。漆黑的影子慢慢聚攏成形,妖魔的獠牙在月色中閃著血的光彩,赤紅的眸因饑餓而通紅欲裂,迅速將他圍在中心。張至深心中一愣,這情景與夢中有幾分相似。他抱著減肥藥的手有些抖,面上卻是平靜:“汝等小魔可知吾何身份?”為首的妖魔從陰影處走來,聲音含糊,帶著濃烈血腥味:“無論你是何身份,今日都是我們的食物?!?/br>張至深抱著減肥藥的手又緊了緊,心道一定要冷靜要冷靜,拖延時間等瑯邪來救駕。他鼓足了氣勢道:“大膽!老子乃南箓的王后,你們若吃了老子可曾想過后果?”夜晚安靜了一瞬,接著就是低低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升起,那些妖魔們都在笑,看著他的眼神如同看一個獵物垂死的掙扎。“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