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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還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跟電影死磕外,其他工作人員都陸續離開了。林圖正四下尋找容器,想把花分開布置在略顯沉悶的劇組里。剛從抽屜里翻出來剪子,艱難的剪下第一刀,不期然,聽見身后傳來爽朗的問候聲。“是真的喜歡嗎?”哈?!正在修剪花枝的林圖嚇得險些跳起來。于斯人眼疾手快,先一步握住她拿剪子的手,將危險品盡可能放得離她遠一點。“這么驚訝?”林圖嚇得說話都開始結巴,“你你你……”“我?”于斯人笑得一臉理所當然。他一身隨意的美式工裝,脖子上還大搖大擺掛著影視城的工作牌——是正兒八經的技術外聘。林圖失語了。他每次出場的方式都格外嚇人。先是群眾演員,這一次又是技術外援?他怎么好像什么工種都熟練的仿佛信手拈來,是小時候撿過哆啦A夢的神奇口袋嗎?于斯人見她好半天都沒緩過來,笑著接過她手里的剪子和花,三兩下將根莖修剪好,拿過花瓶,將花束插上。“好了?!?/br>于斯人在呆愣的林圖跟前晃了晃手,林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舌頭。“你怎么在這兒?”“嗯……”于斯人故作深沉的賣了個關子,很快就沒繃住笑了出來,“因為想約你吃飯,怕簡訊溝通心意不誠,所以過來當面邀請?!?/br>“當面邀請……是沒打算給我拒絕的余地嗎?”“唔?!庇谒谷丝鄲赖目粗謭D,異色的瞳孔中滿是受傷與無辜,“你忍心嗎?”林圖忍不住笑出聲來。“給我五分鐘?!?/br>獨自離開劇組的凌初處境并沒有好到哪兒去。他一頭把車扎進了明成的辦公大樓想跟他聊聊,很可惜,聽到的卻是明總不在總公司的消息。黑著一張臉,又把車開回自己的公寓,在看到公寓外頭氣派又有序停放著的數十輛防彈轎車時,凌初的左眼皮已經跳得停不下來。凌老爺子手下最得力的司令官正挺直著腰背站在外頭等他。“少爺?!?/br>凌初硬著頭皮把車停下。他不過是為了尋找林圖的下落而用了凌家的勢力,老爺子怎么這么快就找上門了?!再熟悉不過的大門被司令官推開。凌初的心跳聲每一下都聽得清晰。眼前的場景跟幼時的記憶完全重疊。玄關兩旁站得筆直的陌生男人,原本應當了無生氣的“家”因為那個人的到來,而變得沾染了幾分血腥和肅殺。凌初板著一張臉,像小時候那樣一路走到了客廳。坐在專門鋪了毛毯的沙發上的年邁老人微微抬起了眼皮子,立起身來。“跪下——”啪。凌初的膝蓋被人直接從后面踹彎在地,雙膝重重的跪在了地毯上。鑲金的金絲楠木杖被畢恭畢敬的遞到了老人手中,底托隨著老者行走的動作而一步一頓的停留在凌初眼前。凌初咬緊了后牙槽,閉眼不去看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老者。“啪”的一聲巨響,疼到骨髓里的抽擊重重的落在他背上。“三十下?!?/br>“是!”執鞭人使的都是寸勁,哪怕隔著衣服,每一下都完完全全的打在了他的筋骨上。這種刑罰不會留疤,但是卻能給受刑人最痛苦的回憶。凌初的牙齒幾乎咬碎,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因疼痛而滾落進他的衣領。“你回國多久了?”“……十個月?!?/br>“都干了些什么?”“跟明成……學經營?!?/br>三十下打完,凌初的四肢跟后背都沒有了知覺,整個人完全是憑毅力保持著跪挺的姿勢。老者用手杖在凌初跟前輕輕往上抬了抬。凌初的頭發很快就被人抓住,強制他仰頭,迎上老人的目光。“我還沒死?!?/br>自戰場上經歷過槍林彈雨存活下來的老者有著誰都無法匹及的陰騭。凌初發狠時有七分像他,另三分,是被他從小教育出來的瘋狂。凌初重重的喘了口氣。疼,比起練舞時還要強烈上萬倍的疼。他的腦中不經意的閃過林圖的那張臉,不知怎的,快要洶涌而出的嘔吐感稍緩了一些,至少讓他再這樣的疼痛下還有力氣揚起一個譏諷的冷笑。“還以為,能瞞過十二個月的?!?/br>“咚”的一聲輕響,老者的手杖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凌初被人拽著重新站了起來,錐心的痛感再度自四肢涌進他的大腦,令他幾欲作嘔頭皮發麻。他晃了晃腦袋,努力呼吸著四周的空氣,站定,挺直背脊,無畏的看向老者所在的方向。“明家是七十九年前的突然起家的。軍火、糧草、戰爭物資……第一桶金,嘶……我能不能坐下來?”老者的眼神又淡淡的瞥了過來,凌初無所謂的拉扯著嘴角,一邊抽氣一邊笑。“坐?!?/br>凌初重重的倒在了柔軟的沙發上,回彈力疼得他牙又咬緊了一回,但至少,比站著強。“……十年前,明成接手了明家的產業,清洗底牌……”他邏輯清晰,有條不紊的迎著老者的注視開始講述這十個月來他的觀察與思考。他身處其中,并不只是為了玩。身臨其境,才能更好的發現每一條脈絡的走向。明成的每一個命令,每一步棋,每一次駁回的案子,凌初已經隱隱可以抓住關鍵的端倪。老者板著的臉終于微微放松下來。他掃了眼躺在沙發上沒有個正形的凌初,又漠然的把目光轉開了。狼的子嗣,哪怕是低等血統的女人懷上的孩子,依然還保留著狼的品性。“走了?!?/br>簡單兩字,他來時跟隨在他身邊的男人們全部如出現時那般,悄無聲息又硬冷的從這個屋子里消失。燈被熄滅,門被闔上。屋外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或許所有拍攝到他們進屋時的監控畫面都會一并消失。凌初痛苦的躬身,將手機從外衣口袋里撈出來。屏幕被觸亮,他偷拍下來的林圖的睡顏在黑暗中照亮了他的臉。“嘔……”因為生理疼痛,凌初扶著沙發的邊沿開始劇烈的干嘔起來。果然是太久沒體會到這種痛了嗎,居然才三十鞭就到了這個地步。“嘶……嘔……”他胃里空空如也,可這樣頻繁的干嘔,好像連膽汁都快要吐出來。汗水痛苦的滑到眼睛里,沿著淚溝流下來宛若眼淚。誰能帶他走。誰能救救他。一個人怎么可能在被摧毀了一切之后還依然那么燦爛的活著?林圖……林圖……凌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