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相逢不如偶遇

    港黑與刑事部就像是事先商議好的一樣，對舊碼頭的火拼保持了守口如瓶。當晚的sao動也被「戰后遺留的未處理危險化學品意外爆炸」這樣的新聞掩蓋了過去。

    但羊群并未消失，曾經的少年們將失去的地盤一片一片地搶了回去，在橫濱的黃金中心地段建立了屬于他們的領地。

    而為首的白瀨則得到了他一直追求的寶座，成為了新一任的「羊之王」。

    里世界的動蕩，沒有為表世界帶來太多的影響。

    日夜更替，時間輪換。

    芥川提前出了院，在太宰與他的主治醫師密切相談之后，他成功回到了刑事一課，從太宰那里接手了舊碼頭火拼案的調查。

    只是在案件發生后的一周內，刑事部仍然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報。

    一方面是異能者的管理基本上都是由異能特務科秘密進行，情報被攔截得非常徹底，刑事部被束住了手腳，另一方面也是受到了港黑的阻擾，火拼后遺留下的線索少得可憐，除了毀壞的建筑和爆炸的坑洞之外，就只有少數的中級和低級成員的尸體來不及搬運而被刑事部帶走，可是這些人的身份都被清洗過，有家屬的很快就被認領回去，無親屬的，也會冒出些莫名其妙的親戚。

    即便順著這些人的背景去調查，也查不出什么東西來，更不可能摸到港黑的高層，想要調查出火拼的起因，簡直是難如登天。

    芥川的工作也因此陷入了僵局。

    灰色的街道襯著灰霧迷蒙的天空。

    入冬的城市，一切都了無生趣，又渾渾噩噩地活著。

    擂缽街在過去的十年，二十年之中都無甚差別，戰后城市發展遺留下來的各種污穢與殘渣，被傾倒在這貧瘠的坑陷之中，越積越多。

    這里是橫濱最底層的，連里世界組織都不愿插手的混亂區域。

    同樣的，這里也成了一些從事灰色產業的邊緣人群的安樂之所。

    芥川換了混混常穿的皮衣和牛仔褲，帶著同樣打扮的樋口一起走入了擂缽街的某條巷道，簡陋的房屋緊挨在一起，幾乎沒什么隱私可言，走過幾步就能聽見某些不堪入目的喘息聲。

    直到他們抵達了一處兩層樓的聯排出租房，芥川停下腳步，望了望二樓緊閉窗戶的那一間，隨后與樋口對視了一眼，兩人便爬上了嘎吱作響鐵銹斑斑的樓梯，站定在了中間的一道門外。

    巡視了一下周圍，芥川放出一小縷黑色尖刃插入了門把手的鑰匙孔，卻驚異地發現。

    門沒鎖

    散發著酸味與某種不言而喻的腥味的房間里，一名身材健碩長相普通的中年男子被粗長的繩索捆在了一把折疊椅上。

    在他身后的床褥里躺著一名少女，雙手被拷在床頭的欄桿，腕部淤青發紫，嘴里塞著口球，雙眼緊閉。不過只是看一眼兩條手臂上的傷痕，也大致能猜想出她昨晚經歷了什么。

    藤田先生，關于「羊」的情報，希望你能多吐露一點。敦拖了把椅子坐在慌亂的中年人身邊，紫金的眼瞳無甚溫度。

    銀的匕首就抵在男人的頸側，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送他歸西。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羊啊牛的！你到底在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懂??！

    與港黑作對的人，會有什么下場，藤田先生應該看得不少了。我這邊也實在不想給你帶來難以忍受的痛苦。不過你對誘拐和招妓來的女孩總是不知收斂地調教，我這邊可是收到了很多的投訴。春野屋的山崎先生更是開出了五十萬的懸賞，指定要你身體的某部分。

    不，不可以！男人在聽到山崎的名字后，嚇得瑟瑟發抖，就在敦往他只穿了一條平角褲的襠部看了一眼的時候，整個人都開始扭動起來，但他的動作也導致匕首的鋒刃在他脖子劃開了小口，疼痛感立刻讓他停止了掙扎。

    那么，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考慮只將你的位置情報交給山崎先生，至于能不能從他手里逃走

    我說我什么都說，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訴你！求你別把我的消息賣給山崎！

    雖說是做皮rou生意的老板，但山崎的背后是高瀨會的會長，且他對手下的女孩子們都看顧有加，也因此當藤田動了他的人之后沒多久，懸賞就被放到了黑市上。這也是情報販子藤田會躲到擂缽街來的原因。

    可惜狗改不了吃屎。

    要不是他昨晚把港黑看顧的一家俱樂部里的女孩誘哄到了這里，敦和銀要找到他還需要一段時間。

    藤田先生似乎搞錯了些什么。我會不會把你賣給山崎這件事，并不是由你來決定的。

    你想知道關于羊的消息，我可以我什么都會說的！

    那么就從敦的話語在這一剎那被打斷。

    突兀的。

    類似切割木材與磚塊的聲音從房間窗戶響起，瞬間就在這不大的臥室開出個漏風的大洞。

    亮出虎爪應敵的敦擋下了黑色布刃的奇襲，但對方力量太大，也一下把他掀飛出去撞在了側面的墻壁上。

    正預做出反擊的銀在巨大響動中分了心神，而被人從側面抵住了太陽xue。

    別動。

    塵煙落地。

    敦看清了襲擊他的芥川。

    銀在匕首的倒影里看清了樋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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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面一度陷入了詭異的尷尬和寂靜。

    救

    在這場意外中，冷汗冒出來的藤田率先打破了僵局，但還沒來得及喊出后半句，就遭到了三個人同一時間的襲擊，肚子上挨了一腳，下巴被刀柄砸中，后腦勺受到重擊，當場就昏迷了過去。

    隨后，不大的臥室里又再度陷入了詭異的尷尬和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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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雙不同色彩的眼睛互相彼此對視了一圈之后，在敦和銀盤算著怎么帶著藤田優先撤離此地前，芥川冷冷地開了口。

    銀，你敢逃出去一步，在下就殺了人虎。

    銀剛抬起的腳又放了回去。

    樋口，槍收了。芥川用布刃格擋開了樋口的手腕，視線盯著銀不知往哪安放的眼睛。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你們兩個跟在下一起走。

    我們沒有理由跟你走，那個人也一樣。敦注意到了銀的異樣，往前走了兩步，拍了拍肩膀上的墻灰。

    這可由不得你，人虎。還是你想被在下以涉嫌非法拘禁及故意傷害的罪名帶回刑事部的審訊室？芥川的灰眸看了一眼床上的情形，威脅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

    x3

    不愧是芥川前輩。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芥川。

    哥哥這些年都被教了些什么啊

    昏睡不醒的女孩被安排送去附近的一家私人診所，并通知了俱樂部的負責人。

    在敦找的接應人來之前，芥川就帶著其他三人，拖著昏迷的藤田去了附近的安全屋。

    雖然芥川砸破窗戶的大動作引起了周圍居民的側目，但在擂缽街這樣魚龍混雜的灰色地帶，沒人會去管他們的閑事。

    安全屋不大，也就兩居室。樋口在臥室負責監視失去意識的藤田。男人當時遭到三個人的毆打一時半刻醒不過來。

    然后，芥川、銀和敦就大眼瞪小眼地坐在另一間密閉的類似審訊室的房間里進行著糟糕的對峙。

    一張長桌，四張椅子，芥川坐一邊，敦和銀并排坐在了另一邊。

    敦在考慮著怎么和芥川解釋自己現在的身份，上次被放了一碼，但這次又被抓個現行，要怎么說清楚才能讓這條刑事部的狂犬不要亂咬人，但是他又不能讓銀知道自己過去的身份，這一點芥川應該是明白的才對

    銀的狀況要比敦還要糟糕，因為她前天才給芥川發過去一張電腦合成的，她與同學在巴黎逛街的照騙。說到底，究竟要怎么跟哥哥解釋，她這些年并沒去國外的警校進修，而是在港黑臥底的這件事。況且，她還不能讓中島敦知道她和刑事部的芥川實際是兄妹的這件事。如何蒙混過去，簡直是腦袋都快想破了。拼命給哥哥使眼色，他也完全不搭理，始終是一副要凍死人的表情。

    而芥川思考的問題很多，但是要從哪一個問題開始問起，是他現在最先想的問題。中島敦經過那么長時間都沒有回歸刑事部，太宰先生也沒有提起后續。那么，他加入港黑的消息現在看來是真實的，這也就意味著與中島敦一起行動的銀也在港黑。這么說的話，太宰先生竟然一直隱瞞著自己說銀在歐洲讀書，而實際上，銀卻在港黑這么危險的組織里臥底

    你們倆是在交往嗎？

    哈？

    芥川這是瘋了嗎？

    哥哥的頭是剛剛破窗的時候，被石頭砸到了嗎？

    人虎，說吧，你對在下的meimei有什么企圖？

    誒？meimei？？

    芥川居然有meimei！

    完了完了，哥哥這下是真的砸壞腦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