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不做人了

    為什么你會認為是菊田繪梨沙呢？芥川君。

    太宰與亂步一同看向了芥川，兩人眼中意味深長的笑意把青年硬生生看得臉紅了起來，別開頭，握拳在嘴邊輕咳了兩聲，用來緩解自己的尷尬。

    太宰先生請別再和亂步先生一起用「我的孩子終于成長起來了??！」的老父親一般的眼神看著在下??！

    芥川的內心此刻叫囂著這樣的想法。

    沉默了兩秒，他的視線轉向了太宰，申請著某些許可。

    沒關系的芥川。武偵的亂步先生并不算是外人。而且我相信他已經知道是哪個案件了。

    如果是我不能聽的重要機密，那我現在就回去了也沒問題的。亂步說著拆開了一包Pocky，叼起一根包裹著香甜巧克力的細長餅干在嘴里，像只豚鼠一樣，咔嚓咔嚓地啃了起來，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突然的，芥川有種自己即將要說出來的不是什么重要情報與推理，而是茶話會上的冷笑話。

    他很想第三次扶額，但還是忍住了。

    衫野是走私案中，制造偽畫的重要嫌犯，而過去的認知中，菊田對于部下的信任非常之低。所有的重要流通環節全部都是經由她自己的手來cao辦的。那么這其中偽畫的作者，與之的關系，以及全權cao縱他的這件事。我相信菊田不會交給任何人來代辦。

    嗯，差不多是這樣哦。但這也只是推論，需要實際的證據來支持。

    在下會繼續追查這條線的。

    哦，說起走私案，太宰君之前在記者招待會

    啊哈哈哈哈那件事還請放過我吧。亂步先生。

    三人的小型會議很快就結束了。

    我行我素的名偵探先生出了臥室門，連招呼都懶得打，徑直離開了公寓。芥川被太宰扔在了現場，只是看了一眼腕表，也跟在亂步之后走得匆忙。

    等那部老電梯抵達一樓的時間有些漫長，太宰又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針，在走到某一格時，剛好電梯門打開。那徐徐的噪音刮蹭過耳膜，又使早先的焦躁覆上心頭。

    他將其他一些公務的瑣碎放到腦中批閱，加快的腳步在公寓樓的大堂里踩出一連串的踢踏聲。

    公寓外的封鎖已經結束，原本圍觀的人群也散去了。

    太宰左右看了一下，筆直朝著停在斜對面小型停車場里的一輛出租車走去，直接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

    喲司機先生。麻煩送我去

    抱歉，我有急事，現在不接待客人。

    年輕的司機垂著頭，帽檐掩住了他半張臉，聲音里透出幾分焦急和不安，似乎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辦。

    我也沒說我是客人呀。太宰朝著主駕駛座的司機露出微笑，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出手銬，一下將對方的手腕銬在了方向盤上。

    您這是？

    但還不等太宰下一句話出口，后座的門也被突然打開，坐上來一個人。

    x2

    喲好久不見。太宰君。

    嗯我們幾分鐘前才見過呢。亂步先生。

    朝著后座望過去的太宰發現叼著Pocky的亂步捧著的零食袋子里又添了更多的糖果，想必是在來的時候又去了一次旁邊的便利店。

    還有，好久不見，特工先生。亂步對著后視鏡一笑，隨后抱住了自己的便利店袋子。就算你瞪著我，也不會分給你的哦。

    x2

    夏彥感覺自己今天的幸運指數應該是E，不然怎么會碰上這么難搞的兩個人。

    好不容易在查到菊田繪梨沙的情人杉野裕之的住所，還是來晚了一步，只能偽裝成取證課的警員混進去，沒想到才抵達不到一分鐘，跟著刑事部的部長就親自到了現場，這也就算了，居然還有武裝偵探社的活寶

    東西到手后他溜得夠快了，但還是被截住了。

    雖然左手手腕上的手銬他不需要1秒就能打開，武力值方面，坐在車里的兩人也不可能攔得住他的去路，但是暫時還不能鬧出太大動靜，不然對繼續調查非常的不利。

    只是

    這兩人，真的能信任嗎？

    隱在帽檐下的珊瑚色眼瞳在后視鏡與左邊副駕駛位轉了轉，選擇了暫時保持沉默。

    看來特工先生是不打算主動說點什么了。

    太宰說著朝后看了一眼亂步，瞇著眼的男人只是微笑，看起來就是來旁聽，并且什么都不打算多說的樣子。

    不過有一點我想先說的是，特工先生的日語說的真不錯。

    客氣了。

    不，是真的。連我都沒有聽出你的口音。不過破綻還是有的。

    哦？

    在警視廳，與我不相熟的普通警員并不會稱呼我為太宰先生，他們會尊稱我為警視長大人。在貴國應該也是如此吧。

    真是抱歉，是我疏忽了。

    那不如這樣吧，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太宰微微偏頭，捕捉到了夏彥一閃而逝的凌冽目光，彎起唇角繼續道，我想知道你采集衫野的血液樣本是想做什么？還拿走了他服用的藥物顆粒。如果答案是我想要的，那么我就這樣放你離開，如何？

    如果我拒絕呢？

    那特工先生恐怕很快就會被移交給貴國的大使館，并且被人24小時監控。

    太宰先生應該清楚，這種威脅對我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吃這行飯的人，總是握著些反監控的手段。不是么？

    那就看監視你的人是誰培養出來的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進入了僵持的階段。

    密閉的車內，空氣溫度也仿佛快要降到冰點。

    不過如果有其他熟悉太宰治的人在場，此刻恐怕都會感到一絲驚訝，因為他從不是個談判起手就針鋒相對的類型。

    再一次的，窸窸窣窣的零食包裝袋的摩擦聲響起，就好像在一場激情辯論賽中，突然有人拆開了一包薯片

    亂步先生

    誒誒？不用管我，你們繼續。與草莓味的棉花糖包裝袋做著抗爭的亂步隨口道。

    噗呲

    特工先生笑場了。

    但他也不想的。

    這兩個人一定是故意的。雖然可能最初不是約定好的一起來堵他，但現在這一紅一白的表現，絕對是故意的。

    夏彥在心里肯定道。

    或許可以試著相信一次吧。

    雖然相信直覺這種事不怎么靠譜，但偶爾為之也許并不是壞事。

    我需要衫野的血液樣本與常服藥物進行化驗，確認一種特殊的藥物成分。夏彥壓低了聲音。

    藥物成分？太宰斂去了表情，事情正在朝著最糟糕的方向進行著，這讓他腦中的警鈴不斷回響出令他不愉快的聲音。

    通常手段無法檢測出的新型藥物。衫野自殺的本源。

    亂步放下了棉花糖，推了推不知何時戴上的眼鏡。

    就算是「超推理」也必須在現有的知識范圍內進行，未知事項的增加對于名偵探來說也是必要的。

    是的，是一種新型的致幻劑。在華國的未名市已經查出至少兩起與之有關的精神異常致死案件，但實際遭到致幻劑毒害的數量恐怕只會比之更多。

    特工先生在調查菊田。她與致幻劑的流通有關？

    關于具體的調查內容，都屬于機密事項，我無法告知你們。不過有一點，我可以透露的是，菊田背后還有其他人在分享這塊有毒的蛋糕。而這些人，并非都是里世界的人。

    這樣么？我知道了。

    太宰的表情松懈了下來，恢復了慣有的溫和。

    那么致幻劑一事

    還有，我目前的行動屬于個人行為。所以關于致幻劑

    夏彥抬頭對上鳶眸，以唇語的方式，無聲地念出了一個詞「NXX」。

    太宰點了點頭，從西裝內袋里拿出錢包，抽出了一張名片遞過去。

    上面有我私人的聯系方式。雖然不希望，但我還是會期待特工先生的聯絡。那么，感謝你的合作，有緣再見。

    嗯，那么我也告辭了。

    亂步收起眼鏡，抱好他的寶貝零食，率先下了車。

    太宰也跟著打開了車門。

    那個

    哦，那就當做是見面禮吧。特工先生。

    夏彥看著拷在左手腕銀光閃閃的手銬，頓時無語。

    刑事部部長太宰治

    果然是難搞啊

    太宰去了與亂步相反的方向。

    他的車就停在同一個停車場內，是一輛常見的黑色豐田商務車，低調不失舒適性。

    只是一旦握上方向盤的男人，對于交通法規之類的條款，就好像成了存在在理性思考外的范疇。

    通俗來說就是不屬于太宰應該考慮的項目。

    車速很快就超過了市區道路的限制，但在頭腦中存有完整橫濱交通監控設備圖與交通警暗樁位置布局的男人，哪怕一次都沒有遭到過同僚的追捕吃上一張罰單。

    只是整個警視廳都沒有人敢坐太宰的副駕駛，除了芥川龍之介這個耿直的青年。

    耿直到即便吐過好幾次也不信邪

    從市中心到市郊的一處別墅，太宰只花了50分鐘就抵達了。這個速度大約只有中也騎重機走近道才能完成。

    在別墅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份便當，提著袋子，腳步輕快地踏進了一棟不大的二層樓獨棟的小院。

    這里名義上的主人是不存在的隱形居民。

    橫濱市有不少這樣的房產，一般會作為安全屋來使用。

    院子里種了一棵銀杏，落了滿地的黃葉。鞋跟在葉片上踩過。無聲的柔軟的腳感，讓男人經不住抬起腿，將堆積在一起的金黃葉片嘩啦一聲揮開，心境也似乎幼稚了一瞬。

    進到房子內，無人居住的房屋即便打掃過，也缺乏生氣。

    太宰到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擰開，又擰緊。隨后提著便當，朝著獨棟內唯一的樓梯處走去。他沒有往上，而是走到了樓梯側面，從口袋中摸出一個遙控器一樣的裝置，按下了上面紅色的按鈕。

    機械齒輪咬合運轉的細微咔嗒聲響了一下，接著樓梯側面的木板緩緩移開，顯現出了一道暗門。

    男人邁步從暗門內的樓梯走了下去，直至抵達了一間地下室。

    走下階梯的太宰像是午休過后，走進辦公室與部下打招呼一樣隨意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午安，月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