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十三
許弗言回到辦公室就給許陶然打電話,然然,爸爸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畢業旅行改去敦煌可以么? 為什么??? 爸爸有件事要辦,如果去敦煌會比較方便。 嗯那旅游攻略你要重新做。許陶然不過稍作沉吟就答應下來。 好,爸爸來做。 去敦煌的話,我想坐火車過去。 許弗言想了想道,火車的話,硬座和硬臥都很擁擠吵鬧,也不方便,那么遠,會很累,訂軟臥怎么樣?一個小房間,四個人。 許陶然欣然同意。 許弗言這邊掛了電話,就來訂火車票,又催學生交畫稿。 他們后來的構思都很不錯,一幅是兩位隱者當窗對坐,案上一壺溫酒,一碟象征清明時令的青團,窗外白雪紛紛,草木俱寂; 另一幅是柳未掛絲,風雪正盛的長安道中,紅衣內侍舉火策馬,奔赴公卿之家,畫的是寒食賜火。 到了清明寒食,還是風雪交加,不見一點春意,構思是切題的。 在細節處,還有待斟酌,許弗言一手撐著畫臺,俯身執筆調墨道,畫里的草木雖然是點綴,卻不能潦草。理論上來說凡畫,人最難,次山水,次狗馬,實際上我們在作畫時,不論山水還是草木,都要把它們當作人來畫,安排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彼此俯仰揖讓,才能生動有姿態,讓畫面產生無聲勝有聲的故事感。 說著,他運筆點樹,負雪的老樹枯枝頓時招展疏朗,有力透紙背的精氣神。 畫雪要注意筆里的水分,在試紙上反復試好墨色濃淡,再落筆。調試好墨色濃淡后,重新勾勒屋上積雪,又蘸淡墨鋪陳出遠近濃淡的云色背景,寒食節,整片皇城因禁火而四顧無煙的清寂感,撲面而來。 李依依驚嘆,老師,為什么你隨便加幾筆,神韻就突然不同了? 多畫多實踐,假以時日,你們也可以。 李依依嘆氣,我覺得自己適合看理論的東西,練手上功夫,真的好費心力。 許弗言笑,木心說,藝術是要有所犧牲的,該付的心力不能吝嗇。 隨后,他擱筆又叮囑,拍了電子稿發出去后,這兩幅畫還要留著,入選省賽,要寄原稿的。 好,謝謝老師,老師后天下午還去圖書館吧? 你們可以去看書,寫寫讀書報告,我接下來要帶然然出去看看,我就不去了。 哇,老師,你們去哪里???李依依忍不住問。 打算去敦煌。 老師,我知道有家客棧,他家有房間晚上躺在床上可以看到好大的月亮,住到就賺翻了。 * 你可真能,連這個都會,開學后你可以經營副業。 等我賺錢了就包養你。方曉禾一邊認真幫許陶然做指甲,一邊跟著打趣。 可是它這么難干,你要做多久才能成為富婆呢?一開始許陶然還饒有興致,等到后來,她覺得真是耗命。 可是人家方曉禾說了,到敦煌紫外線那么強的地方,臉得遮住,手是第二張臉,得負責美。 她還悄悄密密道,虞涇老師想找個25歲以下的老婆,但他有次抓著一個26歲女研究生的手不放,不要低估了手的風情和魅力。 此時,方曉禾白她一眼,有專門的烘干機好不好?只不過我的在家里。好了,你等著干了就好了,什么事都讓你爸做,我得先回家了,我家阿姨請假了,我媽等我給她做飯吃呢。 說著就干脆利落地收拾好東西,送走方曉禾,許陶然瞧她爸爸在房間收拾行李,又像在找東西,就問,爸爸,你找什么么? 爸爸有幾件衣服不知道放哪了,到處沒找到。 幾件衣服,啊,這,許陶然想起來了,可能在我房間。 許弗言。 方曉禾沒教,許陶然不知怎么用自己的手,反而藏起來,應該在這個衣柜里,我手上的指甲油沒干,爸爸你自己拿一下吧。 許弗言一開門,看到那三條松緊褲都在許陶然的衣柜里,壓在她褲子最低下,他也稍稍納悶片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見許弗言修長的手指只是掀了下她的衣服,許陶然就臉紅心跳,我、那天洗完疊好,忘記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