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南月生禮貌性地敲敲門,之后走進他的房間。 這是她第一次進到他的房間,房間里只開著一盞床頭燈,江行知此時正蓋著被子靠坐在床上玩手機,看到她來了稍微坐正了一些身子把手機扔到一邊,神色有些尷尬。 南月生把門上,緩慢向他那邊移動,一邊打量著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很簡約,床,書桌,衣柜,還有個透明柜,里面放著一些手辦之類的東西。 那個,你坐這兒吧。江行知指了指被他放在床邊的椅子。 南月生坐到椅子上,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看著他。 江行知被她的目光注視著簡直想把人立刻推走,自己找個洞鉆起來。 但他現在也確實有點想要人陪著,當他產生想找南月生這個念頭的時候,就意味著只要有了一個機會,他不會松手。 盡管這讓他很尷尬。 他在內心重復默念是她自己塞得那個卡片,是她自己說的。 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的情緒,他不想跟朋友說,會顯得很矯情,也不想在網上跟陌生人說,感覺很沒趣。 他就是想要身邊能有一個能陪著他的人。 不會說那些大道理勸慰,也不會不懂分寸一詢問。 思來想去,最合適的那個人選竟是南月生。 任性一次吧,就當是生日特權。 現在已經快要十二點了,南月生不是個早睡的人,此時倒也不算太困,她坐在椅子上看著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的江行知表情有些古怪。 他想干什么?總不會要讓她看著他睡覺吧? 江行知清了清嗓,有些僵硬地問:你困嗎? 南月生:.......還好。 江行知又清了清嗓,噢了一聲,然后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一本厚厚的書。 合訂集。 你能......給我讀書一直到我睡著嗎.......江行知的聲音越說越小,南月生接過沉甸甸的書,亦如她此時沉甸甸復雜的心。 嗯。 謝謝。 江行知迅速躺下鉆進被窩,被子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 雖然最近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但把自己悶那么嚴實還是會熱。 南月生看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緊閉雙眼的江行知也沒多說什么,翻開第一篇文章開始讀。 在珠城的時候,從學校到回家的路上有一個報刊亭。 每次南月生跟顧安一起走的時候都會看到他的目光在那些雜志上面停留一會兒。 南月生看的第一本就是從顧安那里看的。 顧安是在她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搬來珠城的。 他們家就住在她樓下。 那個時候她還是帶著南竹四處跑,記不清是從哪天開始,回去的時候看到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小孩兒坐在一邊看書。 南月生當時就覺得他肯定不是珠城的人,珠城養不出這么好看的人,除了她跟南竹還有她mama。 但顧安的好看又與他們有些不同,小小的南月生也說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就是感覺不一樣。 她也沒太在意,帶著南竹就回家了。 從那天開始,她就經??吹竭@個好看的小孩兒。 珠城的夏天很炎熱,連愛動的南月生都不愿意跑出去玩。 家里的電扇吹出來的風也是熱的,呼呼吹著一點也不解暑。 她把臉湊近電扇,看著電扇上沾著一層黑色的灰,張開嘴,帶著電音一般的聲音發出。 南竹沒有風吹,拽了拽南月生。 南月生又坐遠癱在一邊,想著要是電扇的線能再長一些就好了,長到能夠讓她在樹蔭底下吹。 樓下的樹長的高大,茂密的綠葉蓋出一片陰涼。 樹蔭下吹來的風都感覺要比太陽底下的涼爽了幾分。 南月生糾結了一下,站起來:我要去樓下坐著,你去嗎? 南竹看看窗外,又看看電扇,糾結了半天還是搖搖頭,他不想下去喂蚊子。 南月生拿著家里那把有些破爛的蒲扇和一個小凳子就下樓了。 樹蔭下,那個好看的男孩兒又坐在那里看書。 南月生搬著椅子坐在他不遠處,她看了看樹干,發現上面有螞蟻在爬,撿了根樹枝在那里玩螞蟻。 男孩兒一直安安靜靜坐在那里看書。 吵鬧的聲音自遠處傳來,停在附近。 寡婦給自己找了個鰥夫。 刺耳的笑鬧聲讓南月生覺得煩躁,那群小孩兒不敢輕易招惹南月生,就去圍著那個男孩兒。 別。又短又快的單字引得南月生轉頭去看,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人的聲音。 不一樣,跟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那群小孩用他們的臟手搶走了顧安的書,顧安急得不知道該怎么辦,南月生撿了塊石頭攥在手里。 把書還給他!南月生怒斥著那群人,他們看到南月生手里的石頭,不情不愿地把書扔到地上,跑遠了。 顧安有些心疼地撿起書,拍拍上面的土。 沾上的土是拍掉了,但還是留了些印在上面。 南月生把椅子搬近,坐在他旁邊。 別理他們,他們就愛欺負人。 顧安看著她的眼睛:謝謝你。 南月生有些不好意思,她眼神飄向一邊:沒事.......對了,你是新搬來的嗎? 嗯。男孩兒把自己的書合上,繼續看著她。 你叫什么呀?你是住我們家樓下嗎?我前幾天聽樓下叮叮當當的,聽我媽說新搬來了人,是你嗎? 南月生歪著頭,嘴里嘰里咕嚕問了一長串。 顧安一個一個回答:我叫顧安,前幾天剛搬來,我們家住在這棟樓三樓。 那你就是住在我們家樓下了。你們家原來是哪的呀?我從來沒見過你,你是從別的鎮上搬來的嗎?對了,我叫南月生。 顧安覺得眼前的女孩兒說話跟小蹦豆一樣,一張嘴就一串問題向你砸來。 南月生對于眼前的男孩兒好奇極了,這是她第一次跟除南竹以外的同齡人這么心平氣和的交流。 就算是在學校她也都是一個人玩,要不然就去找南竹。 也不是說鎮上的小孩兒都不好,或許是有好的,只是南月生也懶得去找宛如大海撈針一般的好人玩了。 我是從h市搬來的,我們家出了點事情,所以搬來。 h市,那是哪里? 嗯......離珠城很遠的一個城市。 噢......南月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之后又把目光移向他的書。 你在看什么? ,是講一個小男孩到魔法學校學習的故事。 魔法是什么? 魔法就是......顧安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解釋,皺著眉想了半天:就是可以做到正常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他可以不走過去就拿到那里的石頭。他指了指離他們很遠的一個石頭。 噢......南月生有點點頭:你懂得好多啊。 顧安靦腆地笑了笑。 你在哪里上學???上幾年級。南月生又開始問道。 好像是二小,但我要過幾天才能去上學,我上三年級。 南月生興奮道:那我們就能一起上學了。 那天下午,南月生一直在跟顧安說話。 他知道很多南月生不知道的事情,南月生聽得很入迷,也給他講了一些珠城的事情。 但她講的大多是哪的山看的最遠,哪的河有魚抓,還有這里的小孩兒都很討厭。 也是那天開始,南月生擁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朋友。 還是一個好看的朋友。 南月生讀著手上的。 她一邊看著故事,嘴里一邊念著,也不知道江行知有沒有在聽,反正她是把這些故事都看進去了,而且還津津有味。 其實這也只是個由頭,南月生心里清楚。 江行知雖閉著眼,卻一點困意也沒有。 南月生的聲音不急不緩,不驕不躁,讓人聽得很舒服,也很適合助眠。 但到底還是睡不著的。 他覺得很熱。 他小幅度動了動,眼睛睜開一條縫,去看南月生。 看她沒有注意他,于是他悄悄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候江行知感覺大腦更清醒了,他甚至想說點什么,但又不知道說什么。 南月生已經讀的有些口干了。 她看了一眼江行知,正好抓到他睜著眼。 她有些無奈:你怎么還沒睡著。 江行知也不知道說什么,只能尷尬的閉上眼。 我去喝口水。 說完南月生起身回到自己房間。 江行知又睜開眼,看著她端著杯子坐回來。 要不你別讀了。 那我盯著你睡覺? 江行知有些羞惱:你盯著我我怎么睡! 那我走? .......要不我們聊會天兒? 南月生覺得有些稀奇,但今晚本就是一個神奇的夜晚。 聊什么? 不知道......你跟三班那個真的在一起了嗎? 南月生撇了下嘴:合著您這是來問八卦的。 不是,我就是剛剛想起這個了。江行知也不再閉眼,他盯著天花板看。 床頭燈照出了南月生的影子,映在天花板上,一大塊黑跟著南月生動而動。 你要不想說也沒關系,我沒真想問。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八卦誰不想聽。 南月生把書回到他床頭柜上,靠在椅背上。 沒有,我們沒在一起。 江行知的椅子是電競椅,靠著還挺舒服,南月生甚至想整個人都窩在上面。 哦。 又是一陣無言。 那你喜歡他嗎? 南月生吐槽:你就沒別的可問了嗎? ......確實。 南月生嘆了口氣:要不然我給你唱搖籃曲吧。 輕柔的歌聲流淌在耳邊,江行知心底猜測南月生肯定喜歡白清遠。 夜深了,江行知竟然也真的就在她的搖籃曲下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