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小西天

    西雷山上據傳土匪大當家的擅妖術，前任縣長帶兵上山剿匪，兩百多保安團大兵在山林間遭到埋伏，遇襲中傷亡十多人，最令人咋舌的是那縣長當晚在家中被人割了腦袋，政府雖然嚴令封鎖消息，可還是止不住民間百姓流傳此事。

    百姓間常常管那片深山叫做小西天。

    一道青衫身影在山林間急掠，踏石踩樹，時而停下，身后還有個苦苦追趕的紅裙姑娘。

    吳儀扯袖擦了擦素潔的額頭上的香汗，她每每追上，可以看見高之節身影時他便掠走，二人在山林中奔走數里，繞開了之前的點子客棧，直向大山深處進發。

    高之節施展鄭大劍仙教授的心法口訣，將一眾邪尸、馬車貨物收納進青黑秘境符寶，一身輕松地青衫男人一手抓著樹干，蹲在一棵高枝頭上，向遠處眺望。

    紅裙姑娘累得面紅氣喘，彎著腰，雙膝微曲，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換氣，汗水從臉頰流下，合成珠珠汗珠，滴落在泥土中。

    紅裙姑娘抬頭看向那又換上了一張陌生面皮的男人，注意到他左手食指上多了枚翠綠環戒，好像正在散發出晦暗不明的綠螢，若隱若現，只要隔出三丈，就是身處在漆黑一片的山林中也看不到。

    高之節一躍而下，平穩地落在紅裙姑娘身邊，吳儀機警地橫劍遮擋胸口，長時間的奔跑已經讓她渾身汗濕，山風一吹便讓她覺得衣衫黏糊在身上，胸口腰肢和屁股都被白衫紅裙勾勒出來。

    只是那青衫男人只是瞥了眼他，從后腰拿出一瓶紅布蓋青花瓷瓶，好像是什么藥瓶，他倒出兩粒黃豆大小，白玉似的藥丸，在手掌中，稍加思量后他將一顆白玉藥丸倒回青花瓷瓶，收好后遞給自己。

    紅裙姑娘剛想開口詢問，青衫男人彈指間，竟是將白玉藥丸射入她口中。

    紅裙姑娘震驚之際，拔劍便狠狠斬下，只是急于吐出藥丸，砍下的兩劍被高之節微微側身便閃開，那藥丸入口即化，即使她伸手扣弄嗓子眼也無濟于事。

    紅裙姑娘自救無果后，抬頭怒目而視，質問道：這到底是什么？

    青衫男人滿不在乎道：尸油。

    紅裙姑娘皺眉嘔吐，只是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實在吐不出來，憤恨地望向高之節，問道：難道你不怕鄭公子一劍殺了你嗎？

    怕，當然怕，而且手里還拿著她送的符箓法寶，說不定就有什么追蹤秘術，所以殺你這種事，只有你們劍穗門的蠢貨才會做。高之節神色自得，冷笑道，這粒褪邪丹是我剔除尸氣后，添上數味藥材以及材料才制成的，鬼市上能賣到一百塊大洋。

    高之節賣個關子，最后故意加重語氣道：一粒。

    吳儀瞠目結舌之余，不禁喉嚨抖動，那是一種既惡心，又害怕丟錢的感覺。

    青衫男人眼神輕蔑道：前面還有十里的山路，你呀早該朝鄭公子賣賣風sao，這樣指不定還帶你一起御劍飛天，哪用得著跟著我一起跋山涉水地吃這苦頭？

    紅裙姑娘之前路過山澗時，險些在濕滑的石頭上崴斷了腳，這時不禁憤然起身，怒吼道：我本來就是要上山剿匪，拔除這盤踞在山上的毒瘤。

    高之節看向她的眼神戲謔，紅裙姑娘剛有的浩然正氣便煙消云散，之前被他一語道破心思，便開始認錯自省，可是就算這樣，她也絕不會向這樣的人道歉。

    高之節自然不在乎她是否會道歉，如果道歉就能彌補過錯，那他修煉是為了什么？

    不就是在遇上這種道貌岸然的家伙時，能夠一巴掌拍死？

    不過鄭公子要救她，高之節自然不會再苦苦相逼，況且他還收了一張秘境符箓。

    鄭公子想要一舉剿滅土匪山寨，高之節才會這么賣力地出錢又出力，仔細籌謀如何以最完美的計劃，全殲土匪，不想欠下人情。

    只是方才觀察山中炁場，妖氣彌漫太重，至少是只五境大妖，不過無妨，他夜襲百里，土匪山寨的注意力一定盯著前山外的失火客棧，現在趁著黎明破曉之際，天地陰陽大氣轉換，突襲山寨，一定能一舉成功！

    根據吳儀在縣里得到的情報來看，再往前十里就能進入小西天的地界，到時會有崗哨和巡邏的嘍啰。

    青衫男人嘴角上揚，縱身掠去，紅裙姑娘對他這樣拼命行為非常困惑，多半是怕被鄭公子瞧出不賣力，被一劍砍死。

    山林間漸漸生出淡黃霧氣，吳儀越走越覺得口中苦澀難忍，口中舌尖味蕾都被苦得打顫，多半是那家伙的藥發揮作用，也證明離土匪山寨越來越近，離那妖邪也越來越近。

    如吳儀這樣的武夫無非練得只是丹田中的一口氣，自汲自取，是座與世隔絕的死城，無法與外界相通，吸取天地靈氣，只能靠吐納氣息來維持真氣消耗。

    若是一旦遇上邪祟，或者是精通術法的大妖，估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人都會產生異于外界的陰陽大氣炁場，只是大小不同，而練氣士開拓竅xue經脈，最容易外泄自身靈氣，所以能夠遠遠地查探得到，而那持刀劍的老人也是如此，所以能夠離高之節五丈內蟄伏多時，只是高之節預測到必有人暗中埋伏偷襲，所以才會直接拿出尸蠟御敵，以保留實力。

    二人趕到小西天，已經能看到哨卡和巡邏隊，通過高之節的描述，吳儀斷定那下山的土匪頭子就是土匪山的二當家，不過土匪之間講究江湖情義，那只帶數人下山的二當家定然不會是想瞞著其他兄弟獨吞肥羊，所以土匪大當家的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派人下山追殺那放火殺人的高之節。

    可誰曾想那本該逃之夭夭的家伙，竟然深入小西天，反殺上山寨。

    青衫男人拿出青黑符箓，右手雙指夾住朝上，材質奇特的符紙立得筆直，左手掐訣，召出四只隱隱有銅甲尸氣色的邪尸，以及三個劍穗門的蠢貨。

    紅裙姑娘見那衣衫襤褸，袒胸露乳的女人脖子上赫然入目的刀口，嘀咕罵了句，變態。

    雖然死相驚怖，紅裙姑娘還是想著去為那往日相處一直不和的師姐披上衣服，至少保留些最后的顏面。

    高之節笑道：一會被槍子打得渾身是窟窿，血rou糊成一片，一樣的。

    紅裙姑娘不睬，依舊為那名叫孫玲的風sao女人尸體穿上衣服。

    高之節莞爾一笑，不再作聲。